谢长明又在一个温暖的春日醒来。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似乎还停留在不停下坠的深渊里。深渊里没有光,除了发亮的一丛丛绿莹莹的斑驳光点,那都是饿鬼贪婪渴食的眼珠子。再往下,连饿鬼都不再有,只是不停地下坠,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最后连痛苦、快乐与记忆也消失殆尽。 至此,大约可以算是死了。 有人声从耳边响起,宛如惊雷,将谢长明彻底惊醒:“小子,你不会死了吧!” 谢长明睁开眼,太久没见天日,本能地有些畏光,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便抬手遮住过于强烈的阳光,朝四周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丛丛绿意,沿着缓坡往下蔓延,十步外长了许多桃树,连成一片,簌簌粉花开了满树,如一团团黄昏时的云霞。 这里一片春光灿烂,很明显,不是深渊了。 深渊是一道狭窄逼仄的裂缝,深不见底,也确实没有底——底下是烈焰岩浆的传闻尤不可信。对于这一点,跳过两次深渊的谢长明最有发言权。 那人弯下腰,似乎要将谢长明扶起来,喜出望外:“我还以为不小心踩了死人!幸好你没事,否则就是对死人的大不敬。” 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要是真死了还得去报官,多麻烦。” 谢长明偏过头,没有在意那只手,杂草拂过他的脸颊,几乎遮蔽了视线,但他还是看到离左手不远处长了一棵不足三尺的枯树,在春光里与周围格格不入,却是意料之中的熟悉。 他认识那棵树。 那棵树上曾长过一颗果子,鲜红色的,映衬着雪地格外好看,味道已经记不清了,大约不怎么好吃。它被谢长明在濒死之际吃下了,救了他的命,也成了他厄运的开端。 由此,他,谢长明终于确认,自己确实又重活了一回。 但谢长明并未紧张。 毕竟是第三辈子了,谢长明很是从容。他抬起头,看到一个中等身量,穿着短打的樵夫,身后背着柴火,拿着斧头,正望着自己。 谢长明吃完那枚倒霉催的果子后便立刻失去意识,被大雪掩没,在这里躺了三年。其间饮露餐风,同一截枯木无异,几乎与这处的野花、杂草长成一体,看不出身形。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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