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风波又引起一场狂欢，一直到电影杀青，八卦就没断过。

殷于野警惕地收起他的电脑，叶深宽容地笑笑，说不用。

何时果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失控地翻查评论，但他很不甘心。

每次引起话题的都是电影之外的东西，作品本身从来未引起过这么热烈的讨论。

“他们就不能关注点不狗血的东西？”

叶深的心态要平和得多：“从编剧的角度来看，狗血也意味着激烈的戏剧冲突，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最大的刺激，也让观众收获最直接的满足。”

“消费我们，他们能满足什么？”

殷于野很是不屑。

“‘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

’”

叶深搬出叔本华，又解释道，“处在痛苦中的人，需要圆满的故事慰藉，而无聊的人，就需要点猎奇的东西来刺激麻木的生活。”

他停下来看着那两个人，笑容越来越深：

“我们三个的故事，能同时满足这两种人。”

何时琢磨了一会儿，刚品出他话中的话，就看到殷于野和叶深吻到一起，顿时不甘被冷落地加入其中。

在那阵温情的厮磨中，何时和殷于野都感到叶深有些变化，他们没法像他那样用语言描述，却能接住他伸出的手。

特别是何时，他见过叶深笑容背后的冷淡，如今只感到温暖，像他的身体一样，能包容他的一切。

叶深看着那两个人餍足的睡脸，没有一点困意，他靠在床头翻书，却没戴眼镜。

何时在拍摄现场失控的一幕，渐渐浮现在模糊的文字里。

他们在病房里静静等待，体温已经把衣服烘干，何时还没醒转过来。

殷于野摸了摸嘴唇，胸中焦躁，忽然很想抽烟，叶深便用吻安抚他的口欲。

反复几次，殷于野的躁动就平息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讲起他们那次差点溺水的经历。

叶深一边听，一边想起何时讲过的故事，何欢曾以教他游泳的名义，诱他进入深水。

那时他的年纪还不足以让他意识到危险，恐惧却会在他漫长的成长中，一点一点从回忆深处浮上来，将他吞噬。

“小野，你见过何欢，跟我讲讲。”

“那个人啊……”

殷于野皱起眉，露出少见的抵触表情。

何欢的气质和叶深有点像，言谈举止都很得体，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殷于野对他的第一印象远没有叶深好，尽管那人的笑容比叶深多，话术也更熟练。

他们都以文字维生，何欢曾有过当作家的经历，但说到底，叶深是个文人，而他是个商人。

那次接触之后，殷于野曾到书店去找过何欢的作品，除了学院书店海报上那本“恋爱学”

，大多是爱情小说。

他买了一本翻了翻，语言还算精致，节奏和行文都有些说不出地熟悉，很像视频网站首页上的热播剧——漂亮、流畅，读起来有种爽快的满足感。

只是合上书之后，那种快感就会飞快地散失，让人产生一种成瘾症状，只有不停地读下去才会平息饥渴。

烟草、酒精、甜食、性爱……所有让人上瘾的物质都有类似的特点，短暂而高效的快感，和长久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