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极少体验不带情绪的性爱，此刻他的全部感官都被调动起来，投入地感受爱抚与亲吻。

叶深的手指插入何时发间，在他的头皮上按摩，那些被按揉的点渐渐连成线，又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何时感到自己正在风化，身体失去原有的形状，寸寸瓦解在那张网中。

但他并不恐慌，化去沉重的肉身，意识却能到达更远，一个不受引力控制的彼岸，那也许是所有人的归宿。

在醉与梦中，他经常能体验这种意识与肉体失联的感觉，此刻他完全醒着，那种感觉分外清晰。

从最坚硬的头骨和脊椎开始，叶深的手指所及之处，所有的重量都不复存在，被禁锢和压抑的灵魂从骨缝里逸出来，松弛地荡漾在肉身外部。

殷于野的吻落在按摩的间隙，又把他出窍的灵魂印回体内。

在这一出一入之间，何时发出无意识的声音，那是纯然的快乐，不再被用于转移焦虑，也不再被用来巩固安全感。

皮肤的焦渴最容易被平息，然后是肉与骨。

他被他们依次进入着，性器只能进入一个有限的深度，却能激起无限向内的震颤，层层入侵他的意识。

何时感到他的部分精神也开始瓦解，一直以来紧缚在内核周围的荆棘，被这种毫无侵略性的侵略冲击着。

一旦它们开始粉碎，他的灵魂就得到自由。

何时感到他的自我重新占据了意识，快感与痛苦，都随着他自主的动作去获得。

叶深躺在下面任其动作，埋在他体内的欲望渐渐被他的快乐感染，他从未见过何时如此彻底地享受，动得热烈而舒展。

他的双手与叶深交缠着，唇舌却被殷于野占据，第一轮高潮来得尖锐而猛烈，随即又在殷于野身上到达第二轮。

漫长，又深刻，足以使某种东西被彻底摧毁，再在事后的温存中重生。

究竟是性爱疗愈了人，还是人在自愈中解放了性爱，这个问题像性高潮的存在一样无解，是个永恒的谜。

那一夜何时与叶深睡得格外沉，殷于野靠在床头，看着他们的睡脸，像一位静默中守护者。

他带着不自知的笑容，轻轻吻在他们的额头上。

前一天晚上，叶深在高黎明家呆到凌晨。

高黎明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只是他对那个剧本的执念太深，一时难以释然。

叶深一直陪着他沉默，两人总共没说几句话，太多话已经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

一直到天色发亮，高黎明才站起来，拍拍叶深的肩膀，像是告别属于他的时代。

但他依旧是位优秀的电影人，从那时起他不再干涉何时的创作，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高黎明都会想尽办法去实现。

这里的不干涉不再与叶深有关，它无关信任，只关乎一个制片人和出品人对自己职责的恪守。

自从《移情》摄制组成立，何时再也没有为创作之外的事分心过。

在那次有惊无险的尝试后，他就放弃了高投资的制作，又回到小成本电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