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未见，殷于野瘦了也黑了，看上去更坚硬，笑容却没变，依旧简单明亮。

他正在和叶深讲这一年的见闻，谢绝了一部电视剧的男配角邀请后，他跟《地理杂志》的朋友跑了趟川藏线。

一路拍了不少照片和视频，一部分卖给杂志当稿件，另一部分留下来，准备办个影展。

何时进去的时候，他们正笑殷于野手机里的视频，一头牦牛站在318国道中间，和摄像机对视，几分钟都不眨一下眼睛。

叶深看了一会儿，指着那双硕大的牛眼睛笑道：“人类的眼睛太复杂，在这种对视里总要自惭形秽。”

殷于野也笑了：“叶老师真是个文人。”

“怎么讲？”

“我们不敢跟它对视，是因为它被看急了能把越野车掀翻。”

他收敛笑容，“不过你说得对，动物确实比人简单，你看着它的眼睛，映出的全是自己心底那点事。”

叶深看着他：“小野，你变化挺多的。”

殷于野挠了挠后脑勺，他的头发剃得短短的，显得很精神：“就是出去玩一趟，不至于吧？”

叶深抬头看着他身后：“何时。”

殷于野浑身僵了一下，听到脚步声在靠近，那个一年未见的人停在他身旁，把电脑包递给叶深。

他们静静地对视一会儿，眼中都有太多复杂的东西，没能坚持太久，不像那头牦牛。

何时先移开目光，勉强笑笑：“好久不见。”

殷于野低下头，又抬起来，抡起巴掌拍在他背上：“还那么虚伪。”

何时的假笑变成了真笑。

他在床边坐下，三个人彼此注视，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叶深先开口，苦笑道：“这个地方真不适合相聚。”

殷于野看了看叶深，又看一眼何时，那两人的状态都不太好，一个新伤未愈，一个经年疲劳，只有自己看上去还像个人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当年那些不堪早已释怀，深夜独处的时候，偶尔还会想起他们的好。

他掏出随身的折叠刀，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

何时看了一眼刀刃：“这属于管制刀具了吧？”

“顶多算个工艺品。”

他又留意到刀身的花纹：“大马士革钢？”

殷于野点点头：“识货。”

苹果皮长长一条，薄厚均匀，一直没有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