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太虚殿难道不上锁吗？那刚才慧空住持在外面是在搞什么把戏？

望着门后黑漆漆一片的太虚殿，九娘只觉得这殿门好似鲶鱼的大嘴，像是要把殿外的所有人都吸进去再撕咬吞噬。

容铮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迈过门槛慢悠悠进殿，借着门外的月光小心适应着殿内的黑暗，循着记忆里太虚殿的构造绕了一圈，回到门口时，九娘也刚好从反方向走来。

“你也没看到杨知恩？”

“嗯。

奇怪，我们一直在殿外盯着，他晚上进殿后确实就没再出来了，这太虚殿构造如此简单，也着实没有什么藏身之地啊。”

“你说他会不会是躲在那长生烛上面？”

“不会，我刚才专门绕到蜡烛背后看过了，那捆绳索还老实扔在台阶上。”

“那他是去哪儿了？”

九娘环顾大殿四周，这太虚殿依着灵山而建，也没有什么后门可以出去啊。

容铮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天色，隐隐已有了晨光，担心晨起洒扫的僧人突然出现，示意九娘要不今晚先回去：“明天晚上，孤想办法支开慧空和杨知恩，我们早些过来，再探探这太虚殿内，究竟有何隐秘。”

次日傍晚，两人躲在殿外灌木丛中，果然看到慧空拎着一个小包，和杨知恩一起走出太虚殿，朝下山方向走去。

“殿下今晚是让肖大人在杨家搞了一场家宴？”

“是啊，肖闻起不是要和孤通力合作？那孤查案，他自然是要出点力喽。”

“不过，刚刚肖闻起确实给孤传了消息，说在杨家后宅杨知恩住的房间里，是发现了不少佛经典籍。

但看书脊痕迹，不像是有人翻阅过。”

“可慧空大师不是说，杨知恩是因为痴迷佛法这才拜进这法隐寺中...”

“是啊，所以这里面肯定另有隐情。”

两人举着灯笼进入太虚殿，这一回九娘按着殿中陈设一一查看，在看到长生烛正中央那盒白骨时，她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

“殿下，你看这盒白骨前的香炉里，有很多香灰。”

容铮凑上前来，和九娘一起捻起一小撮香灰。

“现在已是傍晚，这香燃了大半，炉内就有如此多香灰。

但我记得那天，我们第一次来太虚殿查看时，炉内的香也已快要燃尽，香炉里却没有什么香灰。”

容铮点点头，又用指腹揉开了那搓灰烬，正思索着，突然，九娘蓦地俯身，用鼻尖凑近他的手指。

容铮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退后一步，指尖却被九娘牢牢抓紧。

“殿下！

我想起来了，这个香味！

还有灰烬的颜色...这和那天我们从宝顶收集下来的尸骨里沾上的灰，是一样的！”

容铮也抬手闻了闻手指尖的香灰气味，是了，那堆白骨里若有似无的熟悉香气，就是这法隐寺引魂香的味道。

难道，是慧空在宝顶之上撒了这些香灰？不对，那日自己命内侍去收集尸骨时还下着暴雨，若是之前就撒上的，只怕早就被暴雨冲刷的一干二净了...

是段纶！

九娘和容铮同时想到了岑廷信中所说的那人，若真是段纶，那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怪不得那日他无论如何也要上到宝顶之上，应当是早已知晓那宝顶裂口中埋藏了当年水患的遇难者尸骨，又或者说，这埋骨于宝顶再引雷劈开的所谓天谴手法，正是他的手笔。

“大概，为了伸冤不得不让桐平百姓遗骨曝尸荒野，段县令也觉得很愧疚吧...所以，才想用引魂香渡一渡那些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