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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
门落锁的声音。
潮生没管先生难得错愕的表情,径直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明月实再是太轻了,潮生垂着眼看他的脸——总是病气怏怏的。
屋里点了火烛,烛泪顺着烛身滑下,烛火被衣袍带起的风晃着摇曳。
潮生将先生抵在榻上,他的瞳孔竖成了一条极细的针,瞧着很像极危险恐怖的兽类。
或许这才是明月第一次打正眼看他,潮生的脸着实长得漂亮,用人间绝色修饰也毫不夸张。
只是那毕竟是形容那红尘俗子的,明月望着那双透澈的眼,又并不大想如此形容。
潮生抓过先生的手放在自己的面上,亲昵地蹭了一蹭。
他的脸上其实有两颗痣——一颗落在左眼眼皮上,另一颗落在右脸脸颊上。
明月幼时在柴房里听过,那两颗痣的位置生的祥瑞,应是富贵相。
明月的目光又落在那只交握的手上,更是心惘然。
这条鱼一看就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是金枝玉叶的贵人,也难怪能有这般单纯的眼。
潮生说,先生,你看我。
明月闭着眼,不作搭理。
潮生吸了口气,空灵的声音有片刻的沙哑。
他眨了眨眼,说,先生,你别不理我。
人鱼的眼眶有些红了,瞧着靡丽。
先生睁开眼,情绪平淡,就像对方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面颊上蓦得出现珠玉碰撞的触感和响声,明月永远平淡的脸上终于出了一丝——空白。
他不敢置信地睁圆了眼睛——那条总是懵懂至近乎愚蠢的人鱼眯眸蹙眉,狭长的眼眶里一颗、一颗地落下珍珠。
那珍珠下落的速度有加快的趋势,直至后头不能说是落,而要说是往明月的脸上砸。
潮生哭得汹涌,明明他的性子与先生是天差地别,但这两个人在哭泣的时候却是执拗的相似。
同样是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同样是哭起来无声无息。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先生已经将手抚上了那双眼,人鱼的皮肤温润,触感很好,先生却生出几分想要将其毁掉的心思。
……可是他舍不得啊。
明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分明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但他的底线却在对方的步步胁迫下不断下降,最终溃不成军。
他又是极自私的,自私的同时又很自负。
他不信旁人,在任何事上都是亲力而为,可唯独在情之一事上变得格外优柔寡断。
其实明月想的很简单,若是这条鱼能同他认个错,那么这五年的杳无音信他权全可当从未发生过。
不怪他怯懦,或许说他懦弱也没有错。
他的太多初次都给了人鱼:第一次动心、第一次哭泣、第一次在长阶上枯坐着,等一个人等了那么久。
但这些,这鱼并不知道,他也不会知道。
说白了,他还是不信他,天底下没有突如其来的糕点,就像当年尝过那块云饴糕的当晚他生了一场将死的大病一样。
他是初次,但对方呢?他或许是个赌徒,可以豁出自己所有的感情去抛掷,来揣测对方何时方才会离开。
可他又没有勇气倾注自己的所有真心——即使是有,也不敢让对方知晓。
明月宁愿自己能够在最后体己、故作潇洒地离开,也不愿孤注一掷地去窥见那让他胆寒的真相。
他并不想知那究竟是一时的兴味使然还是满腔热血的真心。
先生分明用层层枷锁将自己束缚、封闭起来了,可那呆头呆脑,不会瞧人眼色的人鱼却用他的珍珠泪,将他落了锁的心门一寸一寸地敲开,剖得他体无完肤,浑身狼狈,最后仍哽咽着说一句,先生,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