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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缪妲看到了一个被称作“家”
的小土屋。
一共三间房,炊事在外边搭的小草棚里动手,那下头的陶釜里正煮着豆子。
土屋的屋顶以茅草遮盖,走进去抬头便是数不清的大洞小孔,不时还有灰尘掉下来。
缪妲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踩死一只爬到脚边的小蛛蟊。
家中还有一个阿嫂,缪妲从之前浮现的画面中粗略想起阿萍和这个阿兄是被一个老祖母捡来的,老祖母已经去世了,如今便是这三个人在一起过。
阿嫂知道牛给弄丢了后又气又心疼,哭着找缪妲要问清楚。
缪妲初初醒来,实在解释不清,又身单力薄做不出保证,最后立了一个赀债才平息阿嫂的眼泪。
是夜,缪妲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之上,翻个身便能碰到未被浆涂过的泥土垒起的灰墙。
她本就虚弱,折腾一番下来已经累极,竟然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周成王三十九年,二月初六。
天茫茫一片白,细雪飘洒而下。
套着驷马的华贵车舆从王宫中驶出,经过人迹稀少的观前街,在驰道上压出两条深深的车辙。
速度不减,向西而去。
牧黎顺着痕迹赶到时,已见不到活人,地上脚印密麻杂布,歪七倒八躺了二十余人,血水与翻滚着泥泞的雪水互相渗入,脏污不堪。
车舆翻倒在路边,横着的车辕上还挂着一具尸体,于脖颈处一刀毙命。
牧黎示意旁人将其拖开,玄青剑刃挑起那块破碎不堪的帷布——里头空空如也。
……
一家传舍客房内。
“下手轻些,祝史厌某至此地步?某一心救您,不料您先给某一刀,重伤之际替某上药也不情不愿。”
符过支着腿半坐于一方小榻。
交领褐衣全部敞开,精壮的胸膛上两道刀伤猩红骇人。
他粗眉紧蹙,哼出的声音有气无力。
“……这样如何?”
缪妲手里捏着沾湿的葛布,抬腿压上小榻,凑到他身前,一点点轻轻擦拭伤口附近的污迹。
一旁铜盆边上搭着另一条用过的葛布,里面的清水已被染红。
她有些心虚,难得脸上也温柔了一回。
符过低头看到她卷翘的长睫近在咫尺,不自觉屏住内息。
待缪妲清理完准备上药时,符过低呻,“疼”
药瓶已经揭开,缪妲“嗯”
了一声,手上动作未停,“忍忍”
“嘶”
符过重重颤了一下,脸色苍白。
缪妲第一次照顾伤患,不知如何是好。
退后了些,抬起眸看他,意味明显:你上不上药?
符过逼近她,轻佻一笑,“不如祝史亲亲我罢?听闻神女有——”
他突然停下,拉过缪妲扬起一半的左手将人护在胸前,警觉地正起身子,神色肃然道:“有人。”
他们刚刚才从一场刺杀中逃出来。
缪妲将他推开,扬起右手仍给了他一个巴掌,打的并不重,符过脸偏向一边。
“无事,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