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管控比较严，虽然没明令禁止出门，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好久没和人一起出去吃饭了。

周末唯一娱乐是找项巍唠嗑，时常感慨，如果不是他住对门，我可能又要重归自闭了，现在好歹还能在线下见见人。

今天正跟项巍说：“我昨晚做梦梦见你了！

梦里我们都穿着高一年级的校服，讲台上边语文老师在上课……”

学校里的校服并不经常更新换代，但我们好像总是赶上“好”

时候，项巍上一届穿的还是好看的衬衫裤子，等到他们就全换成运动服。

再等到我们那一届，样子大致还是项巍他们校服的样子，布料却都换成了更便宜更薄的一种，颜色也稀稀拉拉，衬得人没精神，唯一好处是价格便宜。

走在校园里，放眼望去，光凭校服便可以轻易辨别出是几年级的学生。

项巍穿高一校服的样子很新鲜，少了点记忆里高岭之花的冰冷，多了点朴实的傻气和亲切的人味。

讲台上的老师正慷慨激昂地讲着《烛之武退秦师》，看台下众人注意力涣散，没有跟着吊起学习兴头，突然合上书本，往讲台上一放。

学生们一静。

老师却不是要发火，而是呵呵笑道：“我知道大家对这篇课文没什么兴趣，它是一篇文言文，读着很累，学起来也很枯燥。

但它其实不仅仅是文言文，它还是历史，是政治，是国与国之间利益的博弈。

大家最近都很关注新闻吧？是不是因为现在的局势而无心上课啊？今天还剩二十分钟，我们不讲课文，来聊聊最近这个钓鱼岛问题……”

梦到这里的时候，老师原本模糊的面目一下清晰起来，这不是教课教得最好的一位语文老师，却是我最喜欢的那一位。

记忆里他后来还给我们布置了周记，不限题目，不限题材，喜欢的话写诗歌都行，虽然高考“诗歌除外”

，但他说“有一颗文学的心总是很好的嘛”

。

我不会写诗歌，那时候的生活又太规律，天天除了学习作业补习，就是把剩下的时间挤出来小说漫画电脑，连“早恋”

都是只需要单机的暗恋，实在没有太多可供使用的生活素材。

没多久，我可以写的主题就开始告罄，最后脑子一抽，写了一篇《阴谋论看负荆请罪》，将这场著名的“将相和”

化为一场笑里藏刀的政治作秀——现在回过头来看，写的太幼稚太阴暗，甚至有几分创作小说的胡编乱造性质在里头。

一写完就把作文本跃跃欲试地交上去，忍不住在心里觉得先前写的周记大多用来应试，只有这一篇是我真正想写的创作。

而一交上去又开始惴惴不安，怕他看，更怕他不看。

我还记得他最后给这篇周记打了“优”

，在让我不要继续不务正业和不想打击我的积极性之间选择了说“很有意思嘛”

。

我抱着那本周记幸福离开，后面也没再写那种内容的周记，好像所有理想所有冲动都已经呈现在那一篇里面，被师长好好尊重保存。

项巍耐心地听我絮絮叨叨到最后，冷不丁问了一句：“我呢？我在干什么？”

我才恍惚想起，我是以“我梦到你了”

开的头，于是又搜肠刮肚地返回去想，最终粉饰道：“你因为长得太高，坐在教室最后面，和我们一起上语文课呢……”

我看向他，用真诚的眼神。

项巍：“……”

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