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中缓缓浮现了金人的旗帜，那面旗帜用了鲜红的颜色，像是他们屠戮后鲜血染成一般，在昏暗的风云中阴森可怖。

为首的人留着络腮胡，人高马大，策马而来。

他身上的盔甲布满了不明的血污，拎着一把大刀，在他身旁的副将和他面容有七分相似，只是相比他的阴沉，副将更为年轻气盛。

他们已经派了使者前来，朝他们的城墙上放了一箭，但祁安这边也不是吃素的，数百名弓箭手立刻严正以待，几百架弓箭对着他们的大部队。

两军对战不斩来使，祁安瞥了一眼被吓回去的家伙，那柄箭上带了一封书信，小将立刻将它献了上来。

“拆开。”

她示意李纲道，李纲应了一声，便三两下拆开了信件。

刚看见内容，他便倒吸一口凉气，手都在颤抖，过了片刻，眼眶已然通红。

祁安想要看，李纲就想要出声制止，但祁安眼疾手快，立马将信夺了过来。

一掂量，这不该是寻常书信有的重量。

她定睛瞧去——

这分明是人的眼珠，上面带着血丝，像是刚挖出来不久一样，令人作呕！

他们将不知道哪来的眼珠塞到信里，还附上一张纸。

【大宋皇帝，我见几个宋人死不瞑目，很是可怜，他们死前还念着您，想来见到您，也就瞑目了？】

【不对，这低贱的贫民怎能见您万金之躯呢，哈哈。

】

祁安看了两行，就把信纸给揉烂了，面无表情，但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低压。

金人逐渐逼近，气焰嚣张。

但是很遗憾，她不打算和他们继续玩下去了。

那信封里的眼球令她反胃，她是军人，自然能看出来，这些眼球的主人一个时辰前都是活生生的人。

她古历史学得不好，以为古时行军打仗不殃及平民，存着朴素的联邦思想。

在战场上多么恶心敌人都是战术，放鸽子还是喊话都是策略，她也绝对不会做出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大错特错。

她的道德感，在这群畜生面前一文不值。

祁安不知道，就在她凝视眼球的时候，什么东西也悄然无声地改变了她。

“报，准备就绪，可以放箭——”

武将前来禀报，神情激动，一抬头却看见自家陛下宛如吃了十只苍蝇一样脸臭。

他咽了咽口水。

*

完颜宗望见到了城墙上的大宋皇帝，他以前见过他，那人空有外壳，实则就是一具皇位的傀儡。

可现在，两军相隔五里，已经是开战距离，他们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神情紧绷。

他知道，这次攻城战他不一定能攻下来。

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

——“报！

宋军撤下了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