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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日光长了,风细了,大地软了起来,人们走在暖煦煦的阳光下,慵懒地眯着眼睛,骨子里的那点精气神,全让阳春给夺走了。
我家的大驴有一躁动不安起来,翻动着上嘴唇,露着板栗大的牙齿。
我们贫穷、闭塞的乡村,牲口是主要的生产力,几乎家家户户养牲口,大多数养牛,其次是驴。
驴体型,比较容易驾驭。
我二爷家养驴,我家也养驴,窦峰家也养着驴。
张津家则既不养牛,也不养驴。
我很好奇,问张津:“你们家既不养牛,也不养驴,那你们靠什么耕地呢?”
张津骄傲地回答我:“哼,谁养那东西!
我爸了,养牛臭,养驴骚,我们才不养那玩艺儿呢!
不信你闻闻你身上,有没有一股驴骚气?”
我扯起衣服捂到鼻子上闻了闻,果然闻到一股浓重的驴骚味,我扔下了衣角,感觉被张津打败了,只是不甘心,大声反问道:“那你们怎么耕地?难道是你爸亲自当牛拉犁么?那么谁扬起鞭子里-里-外-外的?你娘么?”
“切,你爸才当牛呢!
拉犁耕地,我爸爸有的是办法。”
我再次追问,他始终没有出来是什么办法。
后来才得知,他老爸常年在外做生意,一到农忙就靠租借别人家的牲口来使用。
知道这事之后,我有些得意,我对他:“哼,连个驴也不养,到时候别来我家借牲口!”
“你家牲口?就那头破母驴?最近听正闹神经病,谁稀罕借!”
张津完这句竟然一甩手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生闷气。
我本想通过我家有驴的事实挽回一点劣势,到时张津一服软,我就顺着台阶下去了。
可是张津将我脚底的台阶也踢翻了,把我高高地悬在那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了。
我恨透了张津,我发誓再也不跟他好了。
一个时常被呼来喝去的跟班竟然一跃而起,跨到主饶脖子上屙屎拉尿,尤其不能忍。
气呼呼回到家里,正看到那头大驴翻着上嘴唇仰向空,仍在“发神经”
,我恼怒了,捡起一根树枝抽在它的屁股上:“让你发神经!”
“干嘛呢你!”
父亲从屋子里走出来,瞪着我喝问,然后他指了指大驴,“它不是发神经,它是需要配驴了!”
“配驴?”
第二,父亲给大驴套上地排车,要让我坐在车上,他要赶着大驴去配驴。
我不懂配驴是什么,但听能坐地排车,我就高兴了。
还没等父亲准备好,我就攀上地排坐在当中,再也不下来了。
父亲喝了口水,摇动手中的长鞭子,“啪”
一声响,大驴摇头摆尾向前冲去,我们出发了。
驴蹄“得得”
走在土路上,东拐西拐,向前蜿蜒着,再回头望望,后面的荒草甚至淹没了经过的道路。
太阳老高了,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有一个敞开大门的大院子,院门口挂着一只木牌子,歪歪扭扭上写着几个大字。
“配牲口!”
父亲念着那几个大字,将地排车赶进院去。
院子里已经有几个人、几只牲口,有牛、驴、也有大马。
见我们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迎上来问:“配牲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