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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一闲下来,就叼着烟卷喷云吐雾。
“娘,你为什么抽烟呢?”
我问。
“我是被逼的,后来习惯了。”
母亲回答。
她叹口气,顺手摸过烟卷点上,讲了她抽烟的历史。
母亲17岁时,舅舅5岁,姥娘已经去世,姥爷70岁,老的老的,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没办法,母亲跟着买卖人跑到外地贩烟叶,在外地购进烟叶,捣腾到本地出售,赚几个钱活命。
母亲的身体矮瘦弱,需要背一个逾百斤的鱼鳞袋子在车站等车,1965年之前,车相当不好搭,有时她们要在风雨不蔽的车站等一两,轮流看护装烟叶的袋子防止被人偷走,困了累了就以吸烟来提神。
从那之后,母亲学会了抽烟。
六、七十年代,抽烟的妇女大有人在,不像现在,将叼着烟卷的女子视为异类。
母亲无意戒烟,保持到现在。
每晚上,像到点上班一样,一群妇女叽叽喳喳来我家报到。
母亲立刻起身,把饭碗一扔泡在锅里,转身沏茶、点烟。
不一会儿,茶水的热汽,烟卷的青色烟雾,妇女们前仰后合发出的欢声笑语,将每一个美好宁静的夜晚搅得稀烂。
我默默躲在烛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沐在阴影里,呼吸着她们廉价的二手烟,要么发呆,要么把手伸进短裤抚弄着自己。
偶尔,母亲大声宣讲我曾经做下的糗事。
我不明白,她们讲我糗事的时候,为什么不单纯抱着宽容或玩笑的态度,而是裸的讽刺鄙夷。
“这孩子,都八岁了,还和傻子一样,啥也不懂。”
母亲指着我大笑道,众饶目光针一样齐齐向我刺来,有时我正沉浸在那种美好体验里,只好慌忙将手抽出来,傻傻地坐在那不明所以。
她们笑得更欢了。
那时我还太,还不具备孤独和愤怒的能力,她们笑我时,我只是觉得不舒服,一种缓慢、渐渐逼近的压力使我的脸红烫起来。
我能感觉到那压力把我挤压变形,慢慢缩。
有时,我希望这压力把我挤到墙角里去,那里有一扇门,我挤进去后,门一合上,我躲在门后谁也看不到我,我就安全了。
这道门,能挡住她们的烟雾、欢笑和对我的嘲讽。
母亲在13岁时就会织布了。
有段时间姥爷靠织布为生,纯手工织布。
将晒好的棉花拉到加工站,去籽之后加工成绒子,绒子搓成长条圪子,用纺车将圪子纺成线,再将线络到拐子上,然后将若干个拐子排成一排,将每个拐子上的线头收拢抽出,形成一股粗大的线团,再用清面汤浆洗,然后刷线,最后上织布机纺织,一共六大工序极其复杂。
母亲对织布很感兴趣,又为生活所迫,干活特别卖力,很快将所有的活都掌握了,并做得干净利落,成品布也织的漂亮,完全像个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