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晃瞎人眼的五彩大字早已化作光点湮没在黑暗中。

“你怎么了？”

胤礽注意到她龇牙咧嘴扭曲了五官的面容，担心道。

林昭芷僵硬扯出一个笑容，“我......肚子刚刚疼了一下，应该是它踢了我一脚。”

刚说完，沉重的眼皮就盖上了。

胤礽叹气，不到两个月大的婴儿踢了她一脚？

也拿她没法。

与她不同，他却是半分睡意也无。

忽起忽坐，睁眼到天明。

晨晖与暮色不断交替，咸安宫不起风波，紫禁城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

康熙数次在皇子与满洲众位大臣面前痛惜胤礽，骑射、言辞、文学，无有不及人之处。

回忆起他训谕胤礽守成若如何，用兵当如何，又教之以经史，事事精详指示，如今饮酒数十不醉，遇阴雨雷电畏沮不知所措......

对帝王的惋惜，朝臣只是一味装聋作哑。

废太子是足够优秀。

他们也不记仇。

但已经是过去式了。

…….

天穹下万千银线落下，这些雨丝汇聚，打在窗柩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仿佛随时都会破损。

瑞兽铜炉飘出青烟，袅袅而无。

银针在烛火上炙烤时发出轻响。

“二爷左手关部弦滑的情况消失了，现在就像冰冻的河流解冻后流动一样顺畅。

说明肝气郁结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心火也重新恢复平稳，是个好兆头。”

康熙大喜，一连说出三个好字，道：“乃祖宗垂贻！”

宋云山将银针取出，恭敬退下。

“你受鬼物使然，如今幸赖皇天眷佑，狂疾皆除！”

康熙欢喜道，神情中带着一丝沉痛，“之前......荒唐的行举皆不是出自你的本意，言行颠倒也非你之错。

保成......这段时间，受苦了！”

胤礽呆立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艰难开口。

“那段时日，儿臣脑袋昏沉，仿若置身迷雾。”

“可咸安宫远离喧嚣，儿臣清醒过来，却......儿臣简直混账，既知错处，行径依旧如此荒唐，宿醉肆意胡闹不知悔改。

皇上海量，不怪儿臣......儿臣有负皇上的殷盼！”

他的嘴唇被牙齿深深咬住，才洇出一丝血色。

他是那么得糟糕！

难当大任！

康熙听到后面，眼中的关切疼惜陡然消失。

他的话说得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