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枯井在子夜时分泛出幽蓝微光，铁链上的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内里暗藏的云锦纹路。

沈栖薇指尖抚过铁链芯上熟悉的缠枝莲纹，瞳孔骤缩——这与三日前从首辅书房暗格搜出的香囊，分明是同匹御赐云锦所裁。

＂永徽十二年，南诏进贡的霞影纱。

＂萧瑾弛剑尖挑起一段铁链，在月光下映出织物中暗织的螭吻暗纹，＂先帝赐给长公主裁衣，余料却出现在了这里。

＂

井底忽然传来＂咔哒＂轻响。

沈栖薇腕间红绳无风自动，绳上乳牙竟与铁链锈蚀的凹痕严丝合缝。

她突然拽动红绳，整口枯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井壁青苔剥落后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首辅笔迹的潮汐计算公式。

＂每月朔望子时，铁链会自行延长三寸。

＂萧瑾弛的龙泉剑劈在井沿，火星四溅中崩出半截凤头簪。

簪尖暗藏的机括纹路，与东海使团楼船龙骨上的防水榫卯如出一辙。

五更鼓刚敲过第一声，暗卫急报东海异动。

沈栖薇将凤头簪插入浑天仪底座，仪盘投射的星图中突然浮出楼船结构——女巫首座的舱室正在月相变化处，舷窗琉璃映出她扭曲的面容。

＂她在蜕皮。

＂沈栖薇的天目裂开细缝，金光扫过星图。

女巫的五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年轻化，鼻梁高度与唇形每刻都在调整。

萧瑾弛突然剑指朔月方位：＂看她的耳后！

＂

星图放大处，女巫右耳后隐约浮现三瓣莲印。

随着月相变化，那印记正缓缓移向天灵盖——与沈栖薇眉心朱砂痣的移动轨迹完全相同。

＂每月十五子时，她会彻底变成......＂沈栖薇话音戛然而止。

冷宫地面突然塌陷，温泉混着血水喷涌而出，水面上漂浮的虎符正自动拼成东海舆图。

萧瑾弛捞起最近的那枚，符身刻着的＂镇海大将军王＂六字突然渗血——正是二十年前战死的沈栖薇生父封号。

午时三刻的祭坛异常安静。

沈栖薇将凤头簪插入青铜鼎耳孔，鼎身立刻浮现楼船龙骨般的接缝。

随着机括转动，鼎内升起尊玉雕人偶，面容在日光下每刻都在变化——卯时是女巫首座，午时已成沈栖薇模样，到得未时竟显出长公主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