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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安以琅以为自己因为害怕而生出了癔症,可那声音却不断地传来,像是厉鬼地哭嚎,在夜雨中久久徘徊不去。
直到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安以琅猛地从梦中惊醒,缠绕在身上的触丝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滑过,莹白的光脉脉地流动着,像是最无言的守护。
他下意识地将它们抓在手中,耳畔随即又传来淅淅沥沥的夜雨声,平静得如同这冬夜中最为寻常的伴奏。
所以——刚刚那一切都是梦?
安以琅仍旧是心神不宁,太多说不出口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神,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曾经在这里经历过什么,更不知道那些让他害怕的东西如今还在不在这里。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身体被拥入了一片温暖当中,安以琅不需要回头去看,就知道是祁默钧已经醒来了。
聚在他心口的那股寒气似乎渐渐散去,他终于敢重新闭上双眼,向着那个令他最为心安的怀抱中靠去,闷头沉沉地藏在祁默钧的臂弯间。
“做噩梦了?”
微凉的吻伴着那温柔的声音,落在他的额头,拂去了那湿漉漉的发丝。
“嗯……”
安以琅低低地应了声,还是觉得有些不够,又伸出双手尽力回抱着祁默钧,让彼此的温度再度交融。
“害怕了?”
祁默钧轻轻地拍抚着小家伙的后背,操纵着触丝围拢在两人身畔,像是在筑起只属于他们的巢穴:“那以琅跟我说说,都梦见了什么,说出来就不怕了。”
安以琅在祁默钧的怀里点了点头,正要开口时,却听到了那原本静谧安宁的雨夜中,忽而传来了他噩梦中的声音。
砰砰砰——
砰砰——
刹那间,那些被温馨所驱散的惊恐,在他的心头重新席卷而来,安以琅死死地抓住了祁默钧的手臂,瑟缩地睁大了双眼。
祁默钧同样也听到了那夜半雨中的敲门声,也察觉到了怀中小家伙的恐惧,他一面伸手将安以琅紧紧按在怀里,一面仔细分辨着——那声音似乎离他们并不算很近,更像是从老宅最外面的大门处传来的。
“默钧,”
安以琅的声音都打着颤儿,吃力地念出了祁默钧的名字,不再是傍晚时的羞涩,而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汲取到心安:“我……我梦里,梦到过这声音。”
祁默钧抱着安以琅的手又是一紧,他没有追问安以琅梦中还梦到了什么,只是用最为沉醇的声音,徐徐地安抚着他:“以琅不怕,我在这里。”
与此同时,数缕触丝已经从祁默钧的身下蜿蜒而出,沿着门窗的缝隙迅速扎入黑暗的雨幕中,穿过破败的安家宅院,向着声音来源处探去。
“开门啊……”
“有人在吗……”
与梦中一模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安以琅又往祁默钧的怀里缩缩,但他却克制着心中的惶恐,尽量将事情说出来:“一样的,我也梦见了叫门声,然后就醒了。”
祁默钧稍稍皱起眉头,低头注视着被吓得白了脸的安以琅,亲了亲他冰冷的额头,然后说道:“以琅,这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只是你的梦境预知了一些事情。”
“我的梦境预知了事情?”
安以琅喃喃地重复着祁默钧说的话,然后又听他在自己的耳边,耐心而又温柔地继续说道:
“你的身上有许多的能力,感应执妖、赐予星监、预知未来……甚至多到我也并不能完全认得清。”
“我仍旧无法说出这是为什么,但却能告诉你,它们本来就应是属于你的。”
“所以以琅,不要害怕,试着去接纳它们,让它们重新变为你的一部分——”
散发着莹莹白光的触丝,缓缓伸向床脚,拎出了一脸懵懂的小狐狸,将它放到了安以琅的手边。
安以琅在祁默钧的话语中,伸出了手,将小狐狸抱进了怀中,低头去蹭它头顶的绒毛。
小狐狸也很是兴奋地仰起头来,亲亲热热地去添安以琅的脸。
就在一切心绪逐渐平和后,他轻轻闭上双眼,仿若听到了来自远方的,一阵轻灵的铃声,转瞬即逝。
安以琅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隔着床帐,看向老宅大门的方向。
随即又传来了刚才叫门的声音,那人仍旧在敲打着木门,嘶哑的嗓音穿透了雨幕,安以琅也终于听到了梦中所没有的内容。
“安爷——救救我孙子啊——”
安爷?安以琅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叫的是安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