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卿沉默了。

良久，她偏头看向身旁半空中漂浮的幻灵擂台玉牌，转移话题：

“九幽前辈，您还认识这枚玉牌吗？我被沈月雪古蔺风关进＇幽冥地狱＇之后，就是它一路引我至此。”

闻言，秦九幽骤然收敛恨意，抬眸看向空中激动到上下左右抖动的黑色玉牌。

玉牌肉眼可见高兴，绕着秦九幽转了好几圈才堪堪止住身形，最后欢快地停留在其面前，像千年前一样蹭了蹭秦九幽掌心，看起来乖乖巧巧。

秦九幽冰冷妖异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那双杀意凛然的眸子却忍不住柔和下来。

她食指指尖轻轻抚过玉牌顶部，语气怅然：

“这么多年过去，难为你还一直记得我……”

随着秦九幽指尖触碰玉牌，乔思卿只觉眼前一阵白光闪过，而后一只黑白分明的焚心鸟骤然从玉牌中飞出。

《仙界异妖录》中记载：焚心鸟，一种鸦类妖兽，形似乌鸦，雌雄同体，左为雌，右为雄，雌为白，雄为黑，半白半黑，黑白分明，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冥界妖兽。

之前因为＇蕉叶雨林＇赛场的幽灵天仙子，乔思卿专门买了本《仙界异妖录》拓印本逐个背诵，就是怕以后再遇到这种罕见妖兽却只能一脸懵逼。

眼下，那只足足一米长的半白半黑焚心鸟正张大其肥硕的黑白双翅一个劲往秦九幽怀里钻，黑白相间的鸟喙里还时不时发出＇唧唧＇＇呜呜＇等各种撒娇哭泣的声音。

乔思卿：？

若是她没记错，《仙界异妖录》上明明写着焚心鸟来自十八层地狱，性情残暴诡谲，最喜好的便是啃噬人类血肉，尤其是活人的血肉，但凡被焚心鸟啄上一口，就会日日夜夜承受烈焰焚心之苦，直到身死。

谁来告诉她眼前这只窝在秦九幽怀里‘嘤嘤嘤’撒娇的大肥鸟是怎么回事？

“好了，不哭。”

秦九幽神情依旧冰冷，语气却带上了几分温柔，苍白瘦削的手掌轻柔放在焚心鸟背部一下一下抚摸。

“都一千多岁的鸟了，还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若是被外人看见，你一世英名可就不保了。”

焚心鸟闻言，立刻止住‘嘤嘤嘤’撒娇的动作，扬起鸟头给了旁边的乔思卿一记眼刀。

仿佛在说：“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睛挖掉！”

乔思卿：………

“啪！”

秦九幽冷脸，一巴掌拍在焚心鸟头顶：“焚白，不许对乔思卿无礼。”

“从今天开始，她便是你和焚黑的新主人！”

焚心鸟不可置信看向秦九幽，左边的白色眼珠子里满是拒绝和伤心。

乔思卿也皱眉：

“九幽前辈，焚心鸟是您的伙伴，也对您忠心耿耿，为何……”

“因为我要死了。”

秦九幽注视着面前的乔思卿和焚心鸟，语气平静。

“……怎么会？”

乔思卿愕然。

秦九幽嘴角扯起一个平静的笑容，她目光下垂，落在死死钉于自己天突穴、中脘穴、气海穴、太冲穴等六枚镇魂钉上。

“我被唐学关在这里一千多年，肉体筋脉全毁，神魂几近消散，我已经没救了。”

“而你，乔思卿，便是我为焚心鸟和幻灵擂台选择的新主人。”

“我知道，你一定会将它们照顾的很好。”

秦九幽抬头注视乔思卿，仿佛透过她的容貌看见了千年前意气风发的自己。

她微微叹了口气。

千年来肉体和神魂的双重折磨早已将她的精神气磨得所剩无几，而今她唯一的牵挂——焚心鸟，也已经遇见了新的主人。

在这个世界上，秦九幽已经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