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蒲团之上的鸿钧，身躯微微一动，原本紧闭着、仿佛被岁月尘埃所蒙蔽的浑浊双眼，缓缓地睁了开来。

他那看似无神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通天身上，但其中却没有丝毫的慈祥之意流露出来。

“通天，你当真如此坚决，非要离开此地不可？你可知道，这其中所要付出的代价，绝非你所能轻易承担得起的啊！”

鸿钧的声音低沉而又威严，如同来自远古时代的洪钟一般，在整个紫霄宫中回荡着。

听到这话，通天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呵呵，代价？难道所谓的代价便是我截教上下全体覆灭不成？若真是如此，那这个代价也未免太过沉重了些吧！”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思绪似乎飘回到了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

“无数年来，自从我被囚困于这紫霄宫中之后，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我都在不停地反问自己，是否当初真的犯下了大错？可是……”

说到此处，通天的语气变得愈发激动起来。

“想当初，分明是阐教的十二金仙无端招惹下那场杀劫，凭什么到头来却是要我的一众弟子去登上那封神榜？这公平何在？还有，当二兄联合大兄以及西方的二位圣人合力攻破我的诛仙剑阵时，妄图彻底剿灭我的道统之时，敢问师尊您当时究竟身在何处？为何不出手阻止他们？”

一连串的质问脱口而出，通天的情绪已然濒临失控的边缘。

然而，片刻之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荡，接着说道：“哈哈，如今再谈这些又有何用？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不过，师尊，承蒙您昔日慷慨传授成圣之基——鸿蒙之气，才使得弟子有幸得以成就圣人之位。

那么今天，通天便将这份恩情如数奉还予您！”

说罢，只见通天双手猛地一挥，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息瞬间从他体内喷涌而出。

蒲团之上，鸿钧静静地坐着，宛如一座亘古不变的雕塑般纹丝不动。

他那张面庞犹如被寒霜所覆盖，毫无表情可言，甚至连一丝细微的波动都不曾出现，仿佛完全将通天的一举一动视为无物，对其表现置若罔闻。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如死水的表象之下，在鸿钧那深不可测的体内，一个低沉且充满质问意味的声音骤然响起：“天道啊，难道这真的就是你所期望得到的结果吗？”

这个声音并非来自他人，而是属于那位被压制在深处、真正的鸿钧！

鸿钧与天道融合为一体，可以说是鸿钧就是天道，而天道却并非鸿钧！

天道无情，而鸿钧却有情！

真正的鸿钧眼睁睁地看着冲动的通天，内心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制止对方。

可是，尽管心急如焚，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只能被困在这具躯壳之中，徒然地发出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此刻，通天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恐怖气息，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将自身的气息提升至巅峰状态。

他的面色狰狞扭曲，右臂高高扬起，仿佛要撕裂苍穹。

突然之间，他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将右手直直地插入自己的胸口！

“啊！”

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整个紫霄宫似乎都为之颤抖。

那只插进胸膛的右手在黑暗深邃的胸腔内疯狂摸索着，每一下动作都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

汗水如决堤之洪般涌出，瞬间浸湿了通天的头发，使其紧紧贴附在头皮之上。

然而，通天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只右手上。

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袭来，但他却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肯有丝毫退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