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这一切，黎谙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无力。

到了期限的时间后，黎谙与七枝一样，什么也看不到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观自在境是随着她的心境变化而变化，方才的那些都是她刻意想要遗忘的记忆，如今寻回了记忆，可是为何观自在境还没有关闭，难道是因为她还在逃避吗？

一如来时一样，黎谙进入了那个没有任何声音的空间，一片漆黑。

依旧是静、很静。

忽然

听见一声，“砰”

、“砰”

、“砰”

声音间奏有序，缓慢而有力，然而在短暂的平静之后猛然加速，如鼓声。

“这是……心跳的声音？”

他分辨了出来

“戚枝！

阿枝，你在，对吗。”

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他坚定而又温柔的道：“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害怕面对这一切，但是我曾说过，我不会弃你而去，我会一直在，一直陪你，相信我，好吗？”

那颗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说明她听进去了。

黎谙进一步道：“让我看看你好吗？三百年前我没有来得及看你一面，我想看看真正的你。”

那心跳声节奏紊乱，但是黎谙没有催促，而是安静的等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心跳声渐渐变得平稳有序了起来，黑暗里渐渐出现了一个轮廓，他迟疑地走上前，随着他的身形走动，有光自他身上散发而出，将那轮廓照得清晰了起来。

一株巨大红色藤蔓包裹住的根系，无数的藤蔓相互交缠将那根系的本源之心保护了起来，满眼的血红色，仔细看那粗壮的根系上居然是伤痕累累，他想靠近一点，但是那根系上却立起了尖刺，刺尖上有妖毒弥漫。

黎谙双眼刺痛，心中难以言说的酸涩，蔷薇花的根系不应该是血红色的，而她却是被像那鲜血染得彤红，虽已过去数百年之久，但那犹如噩梦般的一夜，主人家一家人的鲜血却映照在了她心底数百年不曾消散，她就这样背负着血海深仇前进，逼迫自己日日夜夜接受良心的谴责。

想起初次见她之时，喜笑嫣然，媚态十足，看似什么都不在意，主动示好，善解人意，但她心底里却将自己真实的想法深深埋藏了起来，这样的日子，会很累吧。

他缓缓地抚摸上藤蔓上的尖刺，指尖柔软不带一丝灵力，没有任何防备只有无限怜惜，艰难的开口道“妖体无法修炼仙法，会受到仙法侵蚀，天水城之时你曾昏迷过一次，是因为妖身受蚀严重吧，而这恰好误打误撞解开了你的记忆，所以恢复记忆的你才会想着用身体报答我，才会回到妖族与奉澈联姻，你早就想起了这些，在进入沙漠之地之时才会百般劝我不要插手妖人族一事，因为你害怕我会在他们的观自在境里发现真相，对吗。”

手底下的藤蔓像是受到了惊吓不停地颤抖，但尖刺却始终没有真的想要伤害黎谙。

“可是，你却忘了，这一路以来亦是多亏你暗中相助，才有了今日的我，在上清镇之时，是你主动请缨为我寻得送金仙人的线索。”

提及此事，他脑中闪过一道清明的念头，有些自嘲道“那时我连布什么阵对付恶鬼都不知道，还沾沾自喜是我收服了恶鬼，但如今想来，在我进入鬼巢之前，恶鬼的阵法就被毁去了，应是你暗中相助吧？”

细细地抚摸着她妖体上的纹路，“闵昭师兄曾怀疑过你，但是那时你因陈大娘与子分离而心生怜悯，连一个老弱之人你都同情一二愿意相助与她，我便在想即使你来历不明但又能坏到哪里去呢？那么阿枝，沉冥界中自然也是你托住了奉澈，才给我了改阵法的时间，那些无辜之人才因此得救。”

每多回想一件事，他凝重的神情一点点的瓦解，逐渐带上了温柔的笑，眼里的光芒更胜从前。

“你还记得吗？我将你带回仙门，逼迫你练习仙法，你还曾与我置过气，其实那时我便被你吸引，我想让你成为大家眼中合格的仙配，但是其实是我错了，是我太在意他人眼光了，你是如何的你都不是由我来决定或改变的，而是你就是你，不用成为任何人期望中的样子。”

他轻声道“你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