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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闻言拍着手笑了起来,“肯定是水鬼饿了,想吃个烤鹅……”
缅伯高偏了偏脑袋,紧皱眉头问道,“什么水鬼?”
“你没听见刚才那些人讲的失落峡传说吗?”
高阳没有答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缅伯高摇了摇头。
张牧川知道高阳肯定又要添油加醋吓缅伯高,轻咳一声,“没有什么,都是些坊间闲话而已,大人不用在意……还请大人带我去丢失祥瑞的地方,我争取尽快将其寻回!”
缅伯高轻轻嗯了一声,速即转身,带着张牧川来到甲上一层的廊道尽头,指了指拐角处,“就是这里……我最后看见祥瑞的地方就是在这,当时它距离我只有三十三步,以前我不知道珍惜,直到失去它才追悔莫及,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让它被人拐走!”
张牧川没有在意缅伯高的废话,瞟了一眼拐角之后的上下两处木梯,发现下方木梯尽头的门板是上了锁的,料定大鹅肯定不会溜到甲下一层去,于是转头看向通往甲上二层的木梯,轻声问了句,“上面一层找过了吗?”
缅伯高像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找过了!
不仅是甲上二层,我连甲上三层也找了一遍,都没发现祥瑞的踪影,也没再看见那名书生……这祥瑞体型肥美,毛羽雪白,任谁拐到手都得小心藏着,估计是很难再寻回来了,除非挨个挨个检查,可咱没那权柄啊!”
张牧川扫视四周,忽地瞥见廊道倒数
易经有云,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
这瘦弱少年正是神童骆宾王,观光是其表字。
学而优则仕,大唐的读书人都很热衷于做官,也都热衷于科举,像王绩那样的人极为稀少,没有什么比端着官家饭碗更令人安心的了。
骆宾王的父母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便把这份希望体现在了孩子的名字上面。
因为家乡婺州义乌县距离大海不远,所以还给孩子取了个通俗的小名,叫骆临海。
贞观四年,张牧川追捕一名逃犯到了江南东道,偶然之间与五岁的骆宾王相识。
后来那逃犯狗急跳墙,绑了骆宾王想要换些银钱跑路,最后是张牧川击杀了逃犯,成功将骆宾王解救了出来。
一晃九年过去了,骆宾王已从孩童长成了少年郎,但讲起家乡话时的语调和语速还是那般怪异,听着就像是只大鹅被人掐住了脖子急促呼救一样。
张牧川细细打量了骆宾王一番,目光最后停留在了那只秃了屁股的祥瑞大鹅身上,庆幸自己还好提前支开了缅伯高,否则要是被对方瞧见骆宾王这般对待祥瑞,非得拼命不可,简单地向骆宾王解释几句,伸手抱回了祥瑞大鹅。
骆宾王收起六七寸的铁刃,尴尬地说道,“守墨大哥,真不是我嘴馋想要拐走你们的大鹅,是这大鹅非要跟着我回房间,还主动跳到我的铁釜之中……”
张牧川惊奇地噢了一声,将祥瑞大鹅轻轻地放了下去。
果然下一刻,这祥瑞大鹅似乎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竟又朝着骆宾王走了过去,鹅鹅鹅地叫了三声,然后扭着屁股来到骆宾王厢房中央的桌边,振翅一飞,扑棱棱地落入桌上的铁釜之中,歪着脖子看向骆宾王,那意思是快来啊,我都准备好了!
骆宾王耸着肩膀,摊开双手,满脸无辜道,“你看见了吧,真不是我主动的……不知怎么回事,自我七岁作了那首咏鹅之后,这些扁毛畜牲就总喜欢跟着我,鹅鹅鹅地叫个不停,烦死了!”
张牧川啧啧叹了两声,“怕是这鹅也是个追名逐利之辈,为了被你歌颂一番,甘愿赴死……你那首短诗做得确实不错,真是你七岁所作?”
“那是当然,我们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不搞弄虚作假那一套……”
骆宾王一边邀请张牧川进房坐下,一边将祥瑞大鹅从釜中捞起来扔在地上,淡淡地说道,“在你走后的第二年,我祖父的朋友来家中作客,这种时候父母都要让孩子展示一番,你懂的……那宾客听说了我喜欢读书作诗,便让我以最喜欢的小禽兽为题,写一首短诗,字数不限。”
“所以你就写了咏鹅?”
“那我确实比较喜欢吃烤鹅,烧鹅,还有铁釜炖大鹅……”
“原来如此,也算是歪打正着成就了你神童之名,你写的诗文本来就不错,将来肯定能依靠诗文讨得帝王欢心,平步青云!”
张牧川夸赞了两句,转而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是跟你阿耶一起出游?”
骆宾王摇了摇头,苦着脸道,“我阿耶已经过世了,就在我参加完童子试之后,他太高兴,一下子笑抽了过去,就再没醒过来……我这些年跟着阿娘四处搬家,上月好不容易闲了下来,便跟着朋友到剑南道去游历了一番。”
张牧川轻轻地拍了拍骆宾王的肩膀,“抱歉,我才知道你父亲已经故去,难怪你比孩童时瘦了不少,真是辛苦……你阿娘为何要频繁搬家,莫非也想学那孟母三迁?恕我直言,现在那些所谓的私塾宅院都是价格虚高,这有如羯鼓传花,鼓声住时,手里捧花的那人必然倒霉!”
骆宾王又摇了摇头,“我们搬家不是学习什么孟母三迁,纯粹就是穷……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在坊市租个一进的宅院,后来只能租得起廉价的阁楼厢房,再后来便只能搬去郊外,搭一间草屋了。”
张牧川顿时大起恻隐之心,抚了抚骆宾王的脊背,“这般说来,你岂非原本丰衣足食,无忧无虑,突然就只能吃些糠菜……可怜!
可怜!”
这一抚,骆宾王登时又悲从中来,举起衣袖按着眼角,满脸难过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好久没尝过荤腥了,原本这次跟着朋友去益州,以为能吃几顿好的,结果他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不忍心他破费,就想着去找父亲的一位朋友接济一下,结果人家门都不让我进……这、这、这回家的银钱还是我卖了衣袍,又给别人写了几幅字才凑齐的,这其中的艰辛,常人难以体会。”
张牧川也垂泪道,“我如何不知……我那没过门的妻子这些年也是饥苦困愁,若非实在不得已,谁想出远门挣这几两碎银!”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贯大钱,轻轻放在骆宾王手边,“这一贯银钱你先拿着,待得你我要分别之时,我再给你取一些来,现在不给你是因为怀璧其罪,你又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暂且只给你些吃喝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