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

“夫人操劳家事，照顾子女，怎么会说是都帮不上呢？”

燕瑶放下针线，将手里粗浅勾出轮廓的花样递给楚夫人，没想到楚夫人出门时担心衣裳被划破，还特地带了针线，燕瑶干坐着说话也无趣，便趁着在亭中休憩时动动手指。

楚夫人出身世家大族，女工绣花之事自然不在话下，家里两个孩儿的衣裳，自个儿闲时也做了几件，但要论起给小孩子的贴身衣物，她便有些捉襟见肘，毕竟小孩子皮肤娇嫩，即使浅浅一个小线头都能伤到。

摩挲着绣面上的花纹，平整得仿佛用笔描画上去般，楚夫人不由得连声赞叹，说着不愧是绣庄出来的绣娘，连忙让丫鬟收好，等回去了再请燕瑶细细做工。

燕瑶对楚夫人说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手搞了几个花样，到时候还得交给小小姐自己择选一番才好呢。

“秋儿才这么小，哪里懂得了这些。”

“毕竟是给她穿的衣裳，总得小小姐喜欢不是。”

两人又坐着说了些话，楚夫人心里似乎有事，没说几句便又转到前线的事上，燕瑶见她眉头紧蹙，满腹愁绪，便大着胆子问起楚夫人这般关心，是不是还有什么缘由？

楚夫人听她这么一说，知晓自己这是已经想瞒也瞒不住，再加上几次接触后，觉得燕瑶是可以说心里话之人，于是极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担心说与燕瑶听。

楚夫人出身于楚沛刘氏，刘氏乃百年世家，代代为官，但自诩文人清高，嫌恶武人粗鄙，家中男子皆遵循祖训，在朝入仕只许做文官。

未曾想到了他们这一代，却出了个异类，便是楚夫人的胞弟。

据说自小不爱文书爱习武，更是在岁那年离家出走跑去当了兵，此番白云郡一战，他也在点兵名册之中。

因他不打招呼离家参军，家中父亲盛怒之下已经将其逐出族谱，不准任何人提起他，楚夫人自然不敢向娘家提起此事。

如今又见楚知府忙得焦头烂额，更不敢用私事打搅，楚夫人只知战事焦灼，却没有法子打探更详细的消息。

毕竟是再亲不过的姐弟，不知胞弟此时安危，楚夫人心里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我如今也没了办法，只得吃斋拜佛，求得菩萨保佑。”

楚夫人双手合十拜了拜，又不由得捏紧了手绢忧愁道，“战场上刀尖无眼，一眨眼就是生死之间，也不知他当初如何想的，非要去做这搏命的事情，平白惹得家中人担忧。”

燕瑶听着楚夫人这般说，心里不知怎得有几分莫名的复杂，也不好明说。

此时楚夫人见时间不早，便打算动身回去，燕瑶借口说小小姐跑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自己替楚夫人去瞧瞧，先一步起身出了亭子。

这倒也不是燕瑶觉得楚夫人看不起将士，她只是在听得楚夫人说起战场上危险时，心里忽地闷了一下，有些坐立难安，想着出去走走透透气。

前段时日楚知府刚带人镇压了不少在苍州周围盘踞多年的山匪，如此敲山震虎，那些山匪虽暂时不敢再出来犯事，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此番出门楚夫人并未离城太远，还带了不少侍卫，他们正分散着守在周围，保护出行女眷们的安危，也正因为这般，楚夫人才放心让女儿离开自己在这周围玩耍。

四处寻了会儿，在临近潭水的一处楚影下找到众人，她们不知何时扎了个秋千在树上，正带着幼童玩闹。

见燕瑶走来，小小姐的乳娘稳住秋千将其抱起，笑着问是不是夫人让他们回去了。

燕瑶点点头，说夫人已经准备回去，让自己来找她们。

听得此话众人也不敢耽搁，忙收拾好东西动身往回走，可就在她们绕过竹楚时，却听见不远处一阵喧闹，竟传来极为激烈的厮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