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那句话后，白发教师就用指根使劲刮了下眼眶，力度大了些，缠眼睛的绷带一下被带得有点松，一截薄薄的修长的雪睫从被扯开的缝隙中探出来，上翘的睫尾带着一点细微的颤动。

夏油杰瞧见了，马上坐不住了，下意识探身过去。

五条悟却反应极快地捏着那块松散的布料，手指熟练地勾绕几下，重新把绷带裹好了。

他那点脆弱的情绪也就转瞬消失在严实的遮蔽之下，再寻不见一丝踪迹。

“我改变主意了。”

五条悟没有看夏油杰，抱起双臂，面部正对着正襟危坐的盘星教众人，“本来想做做表面功夫对你们用一下怀柔政策的，不过我突然没那么多耐心了，现在你们必须做出选择。”

“恢复咒术师的身份留在高专，你们的案底我可以帮忙抹消，也会给你们安排活干，但条件是遵守我这儿的规矩，听我指令办事，不准擅作主张，更不准听别人的，就算是你们教主亲自来，也不行。”

说完，五条悟观察了一圈周围人的神色，接道，“不想被我管着也行，等会儿我就让人给你们买机票，随便你们去哪个国家，不过，只要出了日本国界，在你们活着的时候，都不准踏进日本一步。”

他这话一出，在场除了真奈美、米格尔等人，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的。

夏油杰一开始给他们的选项是，要么留下，要么离开咒术界。

这个留下，既是可以加入五条悟阵营，也可以继续当自由自在的诅咒师，要是厌烦了咒术界，想要走人的话，他们大可到国外潇洒几年，也不需要强制脱离日本，彻底与咒术界割席。

但是现在五条悟话里话外，要是他们不归顺他的话，就得被永久流放了。

和夏油杰的意思可是天差地别。

这群年轻的诅咒师们既不想轻易归顺一个月前还是敌人的五条悟，又不想被驱逐出日本。

两难之下，这些人忍不住把视线投向现场唯一可能影响结果的夏油杰。

“看他干嘛？”

五条悟拖着声调，毫不留情打碎他们的期望，“现在捏着你们小命的人是我。”

“那个，五条大人……”

井浦脸色很是纠结。

这小孩眼下算是回过味儿来了，自家教主跟这位咒术界最强闹得越来越不开心好像都是因为自己张嘴说话了，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那点危机意识总算姗姗来迟，再不敢肆无忌惮地有啥倒啥了。

他斟酌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开口：“之前教主大人并没有强制要求我们永久离开日本，您好像也没什么意见。”

五条悟无所谓地点头，扭头就冲夏油杰说：“我记得杰原本就是打算让他们出去别再回来的，我没说错吧？”

夏油杰闻言一顿，目光在五条悟没有表情的脸上停留两秒，然后缓缓点了下头：“悟说得对，是我之前忘记说了。”

“听，你们亲爱的教主不要你们啦。”

五条悟咧嘴笑了一下。

大概没想到满心信任的教主大人也会这么说，年轻诅咒师们又是不解又是委屈，一时没人敢吭声了。

在一旁默不作声观看了许久的真奈美没忍住捏了捏眉心。

身为夏油杰的秘书，又是心思细腻的女性，她多少也能猜出点自家教主和五条悟之间的瓜葛，虽然夏油杰平时没怎么提起五条悟，但只要牵涉到五条悟和高专的事，他都会少见地收起了那副摆烂的态度。

本来那十年她见夏油杰孤家寡人的，那位传说中的最强连影子都不带出现一下，还以为自家教主是单相思呢，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未必。

夏油杰和五条悟之间尽管吵来吵去，但始终挨在一起没分开过的身体，恋爱小白井浦没察觉到任何不妥，她倒是瞧出了点端倪。

于是秘书小姐识趣地出来打圆场：“其实留下来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们不要那么丧气嘛，五条大人在咒术界是很有名望的人，而且也是教主旧识，我相信他不会亏待我们的。”

大姐头突然发话，几个蔫巴巴的年轻人顿时精神一振。

夏油杰暗暗给自家秘书投去个赞赏的眼神，悟现在摆明了在生气，而且很显然，他在故意跟夏油杰作对，要是夏油杰敢反驳一句，保准五条悟会当场爆发。

爆发倒是其次，主要夏油教主已经不想再做一些会让五条大猫伤心的事了，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先顺着猫毛撸。

但也不能就这样任由下属们寒心，这时候就需要有个说得上话的人站出来替他打点局面了。

真奈美这么说很好，很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