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硝子！

看我把谁带来了！”

五条悟扯着夏油杰，风风火火地踹开医疗室的大门，把微微无奈的黑发男人拽到家入硝子跟前。

家入硝子这会儿刚好有空，叼着一支烟正要点火，闻言抬了下头：“哟，刑满释放了？”

没等夏油杰应声，五条悟便抢着回答：“可不，全世界最好的五条老师亲自从牢里接回来的，犯人该感到很荣幸吧。”

“怎么着，还是犯人呢？”

“这家伙还是戴罪之身呢，不过经过五条老师爱的教导，他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打算诚心诚意地赎罪啦。”

“所以说以后不出去危害社会了？”

“有我看着呢，他肯定不敢，是不是啊杰？”

五条悟一边说，一边拿手指戳了戳他。

夏油杰连忙附和：“是，当然不敢。”

五条悟立刻开心地拍拍手：“好乖，我宣布从此以后杰正式回归高专！

对了硝子，杰刚出狱，给他做个基础检查吧。”

“没问题，夏油，坐这，准备抽血。”

女医生指了指她对面的凳子。

夏油杰依言坐下，挽起袖子递给她一条手臂，家入硝子拿出采血器材，熟练地给他绑压脉带，涂碘伏，扎针，抽完两管血后，她嘱咐道：“明天过来拿检查报告。”

夏油杰点点头，对她说：“麻烦你了，硝子。”

家入硝子摆手：“抽个血有啥麻烦的。”

“不，我是说……”

夏油杰顿了一下，“之前给硝子添了那么多麻烦，很抱歉，你处理我那些事很辛苦吧。”

“虽然现在说这些没用了，硬要道歉的话也有强行求宽恕的嫌疑，不过我真的不想被硝子讨厌，所以，硝子，请原谅我吧。”

黑发男人放软声音说着，冲她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

家入硝子定定看了他两眼，忽然笑起来：“十年不见，你这人渣变这么客气了啊，我还真不习惯——”

女医生撑着笑脸才说了两句，说不下去了，她夹着烟的手挥了两下，猛然握紧一拳砸在夏油杰肩膀上。

女医生的力度不小，但再用力，她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医者，对皮糙肉厚的诅咒师来说，这点子力度压根不够看。

却让夏油杰心底一震。

“——少他妈跟我来这套，你这混蛋给我带来的麻烦还少吗？我缺你这句道歉？”

家入硝子突如其来的爆发连五条悟都惊住了，他踏出一步，想要安抚情绪明显不对的女同期，夏油杰却更快，黑发诅咒师猛地弹起，伸着手用小心翼翼的力道拢住家入硝子细瘦的肩，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对不起，硝子。”

一向伶牙俐齿的前邪教头子在此刻显得过于笨拙，嘴里反反复复只会说这么一句。

家入硝子没说话了，安静地伏在久别的诅咒师的怀抱中，听他颠来倒去的话语。

十年前在新宿街头眼睁睁看着夏油杰离去的不只有五条悟，还有家入硝子。

十年后在心底默默为免于亲手杀死挚友而感到庆幸的不只有五条悟，还有免于亲手解剖好友的家入硝子。

然而这些，两个成年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夏油杰透露过分毫。

直到现在，夏油杰才从女医生微微颤抖的肩膀窥得一丝端倪。

他脑子好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在他面前一唱一和，原来是不想让骤然摆脱敌对身份的他，在面对他们时感到无所适从。

夏油杰缓慢地转了转眼珠，看到一旁的白发咒术师立在原地，唇角微抿一言不发，那里三层外三层裹着六眼的绷带依然严实地遮盖住主人所有情绪，但夏油杰却知道了，他的心情和此时的家入硝子是一样的。

“对不起。”

夏油杰又说了一遍。

这次他注视着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