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啸途给这灯闪得心情烦躁，就要上前打算把灯关掉的时候，却从温舒然那边传来了一阵大力，男人似乎是想要往回跑，郑啸途下意识地就将温舒然拽紧了，制止了他这种会和自己分开的举动。

——温舒然是不是又被控制了？这个想法一生，郑啸途就不由地皱起了眉，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把温舒然往自己这边扯了扯。

“嗞。”

灯亮了。

白惨惨的灯光重新铺满了整个屋子，灯泡没了嗞嗞的声响，不知道什么时候，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这光就宛如一个信号，在亮起的这一刻，屋子里所有不和谐的声响都被静音，恢复了“正常”

。

已经有点适应黑暗的郑啸途被这光一刺，条件反射地半眯了眼睛往左下一偏，下一秒，他就扭过头去看向温舒然——他想要确认一下温舒然的状况。

然而，出现在视线中的，并不是温舒然。

被他牵着的人，穿着一件粗糙的麻布衫，露出了欣长而又漂亮的脖子，只是那脖子上，有着一条红色的血痕，温热的鲜血正从里面流出，染红了衣服……郑啸途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平静无波的表情在这一刻龟裂，就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视线逐渐上移，他看到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那个眉眼温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叶清的脸。

只是此时此刻，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和恨意，他的嘴角夸张地裂开到了耳根，他的神色已经染上了疯狂和绝望——那是叶清死亡时对他露出的表情。

不知名的情愫开始在胸口膨胀，他看着叶清抬起了另一只手，熟悉的匕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然后，刀尖朝着他的脑袋扎了过来——“啪！”

郑啸途迅速抬手抓住了那只的手，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那双本就显得戾气十足的眼睛如今更是显得凶狠，里面藏满了愤怒和嘲讽，抓住的“叶清”

的那只手在逐渐加大力道……叶清已经死了。

亲自给叶清擦拭遗体的是他，将叶清埋进土里的也是他，就算有朝一日叶清能从坟里爬出来，甚至爬到了这个世界，也绝不会是现在——因为他现在紧紧抓在手里的人不是叶清，是温舒然。

狡猾的、跟叶清完全不一样的男人。

叶清的确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但这根刺，还不至于让他智商下线、任人宰割。

“啪嗒。”

温舒然只觉得抓住他的那只手力道愈发大了，仅一瞬，便已经疼得他忍不住吸了口冷气，还没等他反应，那只手就又握着他的手往外一拧。

剧痛袭来，他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发出痛呼，但这一下弄得他骨头都软了，尤其是被抓住的那只手，已经完全发麻，颤抖着，就连手中的木匕首也再握不住，掉到了地上。

温舒然疼得不行，屈膝就要往郑啸途的肚下三脐顶，然而他才刚一动，郑啸途就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这边一带，下盘不稳，温舒然才刚抬起一点的脚便顺着郑啸途的意往前踏了一步，之后郑啸途干脆松手，两手自温舒然的手臂处穿过，再一收，就将温舒然抱了个满怀。

要是郑啸途知道温舒然从范栖闲那得了符，不会被鬼上身，那么他一定会选择敲晕温舒然的，然而他并不知道，又怕下手重了把人打坏了，于是干脆将男人箍在了怀里。

“温舒然！”

郑啸途无比希望呼唤声可以有用。

手臂被迫垂在两侧被“长发鬼”

箍在怀里，光是想想，温舒然就觉得恶心，他尽力挣扎着，头皮处传来一阵阵的麻意，尤其是从对方身体上传来的滚烫的体温……等等——体温？鬼……会有体温吗？挣扎的动作一顿，温舒然老老实实地不再动弹，一旦冷静下来，思路便也就清晰起来，余眼瞥见的黑色的长发其实并没有实际的触感，抱住他的身躯能感受得出十分强壮，和看到的那般瘦骨嶙峋的身躯完全对不上号。

这具身体的主人很强大，胸膛也很厚实，只是靠着，就让人觉得安心。

噗通、噗通……胸膛紧紧贴着另一个人的胸膛，互相传递着彼此的温度，温舒然甚至觉得自己听到郑啸途的心跳声，在这一刻，他明显感觉到了，有什么奇怪的情愫在心里蔓延了。

这丝异样的情愫让温舒然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心中慌乱起来，之前还觉得让人安心的怀抱如今却让温舒然感到了危险，他僵着身子在心中诉说着冷静，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再一次爬上了皮肤。

这情愫代表了什么温舒然很清楚。

——他对郑啸途动心了。

温舒然紧皱着眉头，为此感到了困扰，他闭了闭眼睛，努力放空自己的思维，然而再次睁眼看到眼前的东西后，他却没了之前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