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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在前,连奴隶都被迫当了,少女已不觉得这面具还有什么不可戴在脸上的,从善如流道:“可以。”
鹿仞道:“便先请小娘子戴上试试,背后绳索不知松紧,如不合适可再调整。”
她一手将沿小孔而出的绳索牵至脑后,另一只手扶着面具两颊往上推,面具的边沿恰好扣在高挺的鼻梁间,露出下巴和嘴唇。
观音奴想起来问道:“一直没问,你叫什么?”
骨节已见分明的手搭在面具边沿将其扶稳,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隔着面具望向她的“主人”
,她懒洋洋扶着案几,嘴唇稍稍勾着将骗人进行到底:“沈三。”
……发烧整夜的李怀疏将要醒来,她倏然从旁握紧了不知何物,欲借力将沉重的眼皮撑开。
沈三,她在梦里是否呼唤了这个名字?不能再昏睡下去……好像有人喊她,是谁呢?过了许久,她缓慢睁眼,还未彻底清醒,有道熟悉的声音先响起来,竟一语道破她的身份:“李怀疏。”
作者有话说:不是真的买她当奴隶呀,只是演戏,不然进不了城。
李·观音奴·限定皮·槐树:你才侏儒症!
发育迟缓不可以吗!
跺脚——癔症李怀疏倏然从床榻上坐起,她捏握着衾被,惨白的脸上惊惶未定,一阵急一阵缓地喘气,怔忡了片刻,望着前方虚空的眼神满是迷惘。
榻边并无旁人,骆方与迎夏或许是在为她煎药,宫人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地候在殿外,等待吩咐。
她这场梦堪称冗长,历经的时间与人事也如纷繁杂乱的碎片,几无规律可言。
有时是正值元夕之夜的长安,金吾不禁夜,坊市之间车马填噎,人潮涌向东西两市之间,争相观赏高可攀天璀璨流光的盛大灯轮。
她从辂车上走下来,逆着人潮去为七娘买太白楼蘸料秘制的鱼脍,夜凉如水,繁星闪烁,无意之间与初回长安的沈令仪在曲巷偶遇。
她拜礼,称殿下,明知仇怨已结,仍装作若无其事,笑着道一句元夕安康。
沈令仪颔首,眼中有火燎原,却放任火星熄灭,不发一言从她身旁走过,如同陌路。
果然深恨着自己,她却以为得偿所愿,无悲无喜笑了一声,孑然走在深巷中。
有时是常年积雪的北庭,她纵马奔行无数个日夜,艰难无比地翻过连绵雪山,见到成片军营帐篷的刹那间,马驹疲软地半跪在地,也将她狠狠颠落下马。
两腿之间的皮肉因为长时间骑马磨破了皮,腰也痛得麻木,她握起一把冰凉的雪冰痛掌心与面颊,又爬将起来,在风雪中趔趔趄趄地奔向她的无边惦念。
到最后又回到了尘沙四起的碎叶城,她们初见的地方,沈令仪隔着一张面具对自己说,她叫沈三。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都要将自己弄糊涂了。
待气息稍匀,也不再咳嗽,李怀疏低下头,以手遮面,想要从混沌的脑子里确认一个事实,那道熟悉的一声轻唤是梦境还是……为免寒风入体,门窗闭合,熏香如流烟四散,却去无可去,淤积在殿中,几如云雾缭绕。
大雨初歇,已听不见外头滂沱的雨声,只依稀有几声宫檐下风铎寥落的晃动传来。
意识残存时仍是白日里,李怀疏昏昏沉沉的,依稀听见骆方与迎夏在呼喝宫人关门关窗,她心念一动,想起从前到了这个时候,洛州总是容易起涝闹灾。
又想到洪水如潮将堤坝冲毁的端州,她们奉旨一道而行,既是查案也是赈灾,一路上针锋相对时有龃龉,却在水火不容的气氛中再度交心,恩怨未解,灵犀自成。
案子办结,灾情缓解,照例有辞脱不了的酒宴,她喝不得什么酒,恭维听得耳朵生茧,两三杯便离席。
才至半途酒劲便已发作,神游太虚般走进一处深巷,走着走着,被拎进停在巷口的马车里,车厢很暗,只坐着一个轮廓模糊的女人,她没能瞧清,但酒倏地醒了几分。
沈令仪从来喜欢的都是些馥郁得能掩盖住其他气味的熏香,好像连这无形之物都要握于股掌之间。
身上酒味被遮去,她没那么嫌弃自己了,扶着车壁站稳,在混沌的黑暗中道了句:“真巧啊。”
沈令仪微微一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她便知道并非巧合而是蓄谋,但想逃已来不及了。
沈令仪摩挲起她颈后被酒意烫热的肌肤,借月光见到衣襟上云雀衔梅的族徽,稍顿便收了手。
“行人无数,风吹车帘。
酒席也快散了罢,李大人,你可得忍住了,别当着同僚的面发出什么奇怪的动静。”
制住她踢人的腿,顺着力道带她伏趴在自己腿上,也懒得听她毫无新意谩骂,沈令仪柔韧的指腹抚过她下巴,喂她吃进堵嘴的绢帕,便熟门熟路地剥起衣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