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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吉羌泽仁极大可能上是不会杀掉我后,他的这种邀约倒让我十分犹豫。
我有什么理由接受呢?“到时候可不可以请原医生帮我拍一下视频?”
吉羌泽仁像是看透了我犹豫的根本,恰当地给我铺了台阶。
“……嗯。”
我点头答应,也算是知恩图报。
等回过神来,外头的天已经暗下去了。
大家围着火锅互相问候寒暄,谈天说地,从趣事奇闻聊到各自生平,人人都有意照顾我的伤,却没人问我的伤从何而来,他们不会揭开我的纱布,窥视我的伤口,一切都是稀松平常,这个家里,没有那些异样的眼光。
忽然nanf,一道泠泠琴韵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随声望去,只见火墙转角的长凳上坐着一位戴着雷锋帽的老爷爷,那是吉羌泽仁的外公:他怀抱一把漆红的土琵琶,褶粝的指间捻着一个水滴形拨子,轻轻地在弦上弹,另一只手拧着琵琶头的弦轴,看样子是在调整弦音。
吉羌泽仁见状起身拿来一副筷碟,提高声音冲着老爷爷说:“外爷,来,弹曲《采花》!”
老妇人磕着瓜子冲老爷爷催了一句:“马成,快快快,跟儿子一块儿唱,我给你们录个视频。”
老爷爷憨实笑着压了压帽顶,清癯的面容叠出岁月的褶子,只见弹挑扫拂间,一阵清脆如玉的琴声悠悠响了起来。
“正月里采花无哟花采~二月间采花花哟正开,二月间,采花花呦正开……”
沙哑苍老却不失力量感的嗓音伴着弦音响起,吉羌泽仁一手一根筷子,跟着他外公的奏唱有规律地敲击碟子,弹拨弦声与敲击声相得益彰,抑扬顿挫,声声相扣,如敲冰戛玉般悦耳。
原来,并不是所有绝妙的音乐都在殿堂里。
一曲唱罢,吉羌泽仁转头看了过来,看见我在拿手机拍他后,便笑着比了个耶。
青年的笑阳光又温暖,炽热且真诚。
当下的种种感受都是前所未有的。
我回忆起之前,生活就是两点一线,家,医院,家,医院……或许那个冷冷清清毫无生气的房子根本都称不上家。
我的每一天就那样循规蹈矩地过着,轨迹很少有什么变动,只是偶尔会有高校请我去做个讲座。
生死与骨肉才是与我最亲密的。
我妈早在我高三那年就病逝了,而我爸自那天也离开了家,不知道去了哪里,高中毕业后,我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从大学到工作,从租房到买房,几乎都是我一个人。
我爸一年里或许会回一次家,两人的联系几乎没有,就像陌生人一样,各忙各的,各活各的,更别说一起过年。
所以,我的年历里根本没有节日一说,我的工作就是我的生活,我一个人的节日已经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多练练拿手术刀的劲儿,多救几条命,我竭尽全力,无愧于心,起码……三个月前我是这样认为的,而如今,或许真的是我名不副实,没办法给那位患者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望着木黄的地板,心里难受得厉害。
“我真的尽力了。”
我偏头看向镜子里说话的人,他白得不正常的肤色在晚上看起来愈发吓人,昏黄的灯光打在白色毛衣上像浮了一层透明的羽翼,头发被压在衣领里,和身体一样佝着,难以恢复原样。
我收回视线,把衣袖挽在肘窝,取下纱布,上面有几片血褐色的印记,很淡很淡的碘伏味飘在房间里,苦涩又沉闷。
这些碘伏棉签是吉羌泽仁去对岸的老村医家买来的,我很感谢他,但我还是不想让吉羌泽仁看到我的伤。
我快速换上新的纱布,用牙与手配合打结,虽然包扎的效果并不好,但要是把吉羌泽仁吵醒,就更不是我想发生的了。
收拾好痕迹后,我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见旁边的吉羌泽仁并没有醒来的迹象才勉强松了口气,我轻轻凑到他脸边,阖着发烫的眼睛,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原乂,你可真狼狈。
凌晨,我随着身边的动静醒来,看见吉羌泽仁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我以为已经到了早晨,明明感觉还没睡多久,只好问他:“起了?”
吉羌泽仁身形一滞,然后弓起了腰。
“我,我去上厕所。”
吉羌泽仁一脸苦瓜样地捂着下身,用眼神向我表达着他此时此刻十分想要出去这扇门。
同样身为男人,我立刻就明白他的状况。
我起身戴上眼镜,扫了眼吉羌泽仁窘迫的神情,秉持着职业操守,我面不改色地向他进行科普:“放松状态下,副交感神经主导,交感神经受到抑制,阴j由于动脉扩张引起供血增加才会这样。”
“这是正常生理现象,不用为此感到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