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浅银色光芒突然笼罩天地，原本昏暗的夜霎时间亮如白昼，贺兰浑下意识地看向脚下的河水，分明是极深，却又清澈见底，水底的细沙映着银光熠熠生辉，如同天河一般璀璨。

纪长清也看着水底，没有鱼虾没有水草，只有无数星芒似的银白沙粒，一切都是透彻明亮，幻境般美妙。

可偏偏没有幻境的诡异气息，也没有寻常幻境中那种飘忽不定的不真实感。

假如这一切都是沙河龙王的手笔，倒让她捉摸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远处的山峦越来越淡，虚虚的像画中的背景，水色流动中孤舟越行越深，水面突然开阔起来，遥遥望见岸边烟柳低垂，拥着岸上一处绵延数里的银白色大宅，隐约有歌舞声从宅中传出来，仙乐一般悠扬。

纪长清看见水底游来了第一条鱼，数寸长的银白色小鱼，鱼身几乎透明，掩藏在水色中飞快地来到近前，跟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耳边传来贺兰浑低低的语声：“这些鱼只能游到那个范围。”

纪长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后看，果然，那些小鱼游到船尾后水面开始收窄的地方便都掉头返回，就好像有无形的屏障在那里挡住了它们，让它们无法逾越似的。

“看，又有鱼来了。”

贺兰浑又看向船头。

这次是一群七彩的大鱼，梭子般细长的身形，迎着水波涌向船头，似一大簇花束团团簇拥在四周，让人眼花缭乱。

然而这些，并不是鱼。

纪长清弹指向水中，清脆的笑声中一条大红鱼一跃跳上船头，化成一个娇俏的红衣女子：“我家大王有请客人。”

纪长清看着她，气息中带着潮润的水泽，是水族的特征，身上并没有妖氛，然而此时此刻在此处出现，便不是妖，也让人不得不提防：“青芙在里面”

红衣女抿嘴一笑：“娘子去了就知道了。”

娘子从不曾有人这么称呼她。

纪长清眸色一凝，边上贺兰浑说道：“还是叫道长吧。”

“哦”

红衣女这才像是刚看见他一般，眸子转向他时又是一笑，“你不能去，我家大王从不见男人。”

“我也没准备见你家大王呀，”

贺兰浑笑吟吟的，“我只要陪着道长。”

红衣女子眼睛转了转：“你要实在想跟着去，也不是不行，不过。”

向船头点了点手：“紫绥，取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