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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书退下后,谢灏忽地想起甚么,起身到桌案前抽了一本卷册出来,邀功似的向元鹤道:“严真,你可还记得当年我说要编撰一本志怪杂说之书么,近来我已编成,凡六卷;既然你来了,正好直接与你。”
又笑道:“圭郎业已成婚,想来不久就有孩儿的罢,这书正有用场。”
本以为不过是一时兴起,不曾想他竟这样认真!
元鹤低头瞧着手中这一本《搜异集》,记起那原是嘉治二十五年之事,世事变迁,忽焉而已,而明朝一别,相见艰难,便不由得就要滚落下一颗莹莹泪来;谢灏心疼不已,情不自禁伸手将那泪珠接住了。
元鹤转头望他双眼,猛然扑在他怀中,再忍不住涌泉一般的泪水,顷刻便将他肩头衣裳打得湿透。
情难自禁话说沈元鹤感于谢灏多年深情厚谊,又思及身不由己,厮守无望,顿时泪零如雨,不能自遏,伏在谢灏肩头吞声而泣。
谢灏见他如此,心底亦是悲痛不已,却仍强颜笑道:“我可没惹你,你怎又哭了?看我这衣裳,都浸透了,凉冰冰的。”
又细细拭去他颊边泪痕,道:“这几年总这样爱哭么?年岁大了,总要小心忧思伤身;你瞧我,我如今可不爱哭了。”
他强忍了泪,也顺了谢灏的话与其顽笑道:“我既已这样了,你还来取笑我;想来定是你施了什么法,将该流的泪都转在我身上了。”
谢灏却极认真道:“若我真会甚么术法,必然先学一个日行千里的真诀,好教我想见你就能见着你。”
又笑道:“弘州原属楚地,巫风至今盛行,等过些时候我便去学来,如何?”
他却移开眼去,低声道:“我不要你学那个,我宁肯你不在意我——你但要好好将养身体也就是了;如此,即便知道甚么不好的,也不至于伤着根本……”
谢灏见他神情有异,忙问道:“严真,你说这话是甚么意思?到底有甚么不好的?”
他只摇头不肯说明;谢灏愈发惶惶起来:“当初不是说你我之间莫要相互隐瞒么,难不成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他悲戚道:“没甚么,你莫疑心了。”
谢灏道:“你我知己之交,我岂不知你有心事?还说要我将养身体,你不说我才要生气伤心的呢!”
他猛地推开谢灏怀抱,哭道:“复清你何苦逼我!
好容易重聚,我只愿日后忆起这一日来是欢欣的,而非你我争执,伤了情谊,你明白么?”
他这时似又不能自控,谢灏疼惜,只好携了他的手,抚慰道:“是我不好,我不该逼你;趁这晴月竹影,美景良辰,我两个再说些开心的话罢。”
元鹤想起方才将谢灏衣裳弄湿了,歉疚道:“湿了小心着凉,你快些换了罢。”
于是取了干净的衣裳来;见其褪下中衣,就瞥见他左肩那旧伤,不禁愀然道:“可还痛么?”
他道:“早便愈合了;不信你且捶打我这里看看,半分不疼的。”
元鹤并不言语,却伸出手来摩挲那已生了新肉的创口;谢灏感到眼前人指尖薄趼轻柔地磨过肌肤,不由得教他有些心猿意马,正欲捉了那作乱的手,却怎料想到沈元鹤低了头吮舐那一处伤痕!
谢灏登时便僵住,急急地就扯开元鹤,双脸通红道:“严真,你这是作甚?”
元鹤这时也自觉不庄重,不免忸怩,道:“我也不知怎地……许是时辰已晚,困乏贪睡,头脑昏了罢……”
闻言他笑道:“昏了也好;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我看昏了也是一样,最见出这人心中所想。”
这话调谑得极明白,元鹤颊边飞红,转了话头道:“你还是快披了衣裳罢,这寒夜里也不嫌冷。”
谢灏穿好了,又逗引道:“严真却羞甚么?敢做不敢当可并非丈夫所为。”
元鹤佯嗔道:“你原以为我是骗你么?”
他笑道:“好,我便信你都是真的。”
说着将脸向元鹤贴得极近,以致呼吸相闻,哄诱似的道:“这会子阿龄弄得我也昏了;多有唐突,全因情难自禁,你须谅我。”
话音未落就把元鹤双唇咬住了;元鹤教他搅得一颗心怦怦乱跳,却又挣脱不得,只好随他去了。
翌日破晓,道中尚冷清,元鹤即要登程,谢灏送至城郊,二人一路携手,竟不肯松了半分。
谢灏道:“虽我无论如何也不愿你这样快便去了,但又明白你是公务在身,实在不便久居;唯望严真路途珍重,早日还归。”
元鹤道:“我却还好,倒是复清你身体不爽,更应如此;我不能在旁照顾,你自己也该多保重些。”
他便点头道:“我知道的。”
他二人久久相望,无语凝噎,到底还是元鹤先忍泪慰解道:“古人诗云:‘悠悠天地内,不死会相逢。
’1我不死,你更不许死;留得这念想在,便有一口气在。”
谢灏亦哽咽道:“我答应你,决不食言——我就算死,也要见了你才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