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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氏方才所为,谢灏早看入眼里,却再不肯像前两年那般纵意使性,于是忍耐了脾气,对元鹤笑道:“严真,拾遗可不是才来罢?怎地不教人坐了,怠慢了客人。”
便半搡着魏旷入座,又沏了茶与他;魏旷抬眼看他,他却只是笑面,顿觉没趣,道:“有劳谏议。”
元鹤但觉谢灏举止真率,笑道:“怎么还这样冒失;那茶都凉了。”
魏旷道:“无妨,正是清凉解渴。”
便不再言语,只是饮茶。
谢灏又托了元鹤的手,伸手擦了擦那块教魏旷碰着了的衣袖,道:“我记着这身衣袍也有些年头了罢,着实旧了些,似是严真遗我玉佩那年教人裁的。”
又回头向魏旷笑道:“拾遗大抵不知,那会子还没进京呢。”
魏旷心下恨恨,却终不曾作声。
元鹤道:“那也才穿了几年,原也谈不上甚么旧不旧的。”
他笑道:“严真此去,本是代天子巡狩,不说是衣锦服绣,也总应该带些有光采的好衣裳,以显威仪。”
元鹤道:“下视人情,小民无不是粗葛褐衣,论理我哪能只顾自己光鲜?不过你既这样说了,我便听你的罢。”
元鹤哪里不晓得他是吃醋,故意絮叨叨说这番话与魏氏听,却也不腻烦他胡乱操这样心,颜色愈发和柔,一双眸子笑吟吟地,只含情望他。
魏旷冷落在旁,难免生了恼意:谢灏其人,空有副好皮相,性子却骄顽,难道沈元鹤偏就可怜这样的人么?他生而早慧,自幼争胜好强,最不喜随心肆意、不知轻重之人,因他不曾有那样的本钱,教他人看来,却只嗤笑他是碌碌营营于外物。
思及此,心底蓦地伤怀落寞,不自觉于袍袖藏掩之下,暗中搓揉捉过元鹤手腕的几指指腹,却一点暖意也寻觅不着了。
沈元鹤借着这回巡方,顺道去霍州探望仲鸿夫妇;小侄女才会走路讲话,最是乖巧伶俐,他本就时时记挂,这下更分外娇爱于她。
行船至奚州时,拜谒纪开峻,二人经年不见,一时俱是无言;想那纪氏不过四十有余,两鬓间缕缕白发却甚鲜明,他深知其原是操劳庶务所致,感佩不已。
一年之中,元鹤遍游河内、东莱、江左、沅湘、南岭、天府等地,于公干政事以外,得以饱览名山胜水,涤荡胸中俗虑;亦不忘频与谢灏鱼雁传书,彼此讲些赴外时所遇奇景轶事。
秩满回京,述职于公署,陈明数弊:所最甚者,乃官吏与大户暗相勾连,佃户虽得脱,更受两头欺压,税反倍矣;又有地方为己邀功,抑配2贫贱者借贷,甚或私自增息,有违政令,颇滋民怨;河曲河口、西南丘陵等地,壤疏石脆,而淤河道、垦密林为田,今固沃饶,而恐隐有后患矣。
姚安甫又将每月递报再一一读来,沉思不能入寐,连夜写了奏表,明日呈与仁宗;而仁宗却因与其生了嫌隙,只是按住不发。
但说谢灏夜夜遥思元鹤,计日盼归,一旦得着其回京的消息,即欣喜似狂,连忙吩咐下人在别院中庭开宴设席,陈列美酒珍馐、金盘玉箸,又邀了徐弼、崔思古同来为元鹤洗尘。
正是戌初时分,月魂初上,徘徊远山微云之间;花影轻颤,摇曳粉壁翠荫之下。
元鹤方入了院中,就被牢牢携了双手,原是谢灏早已在此等候,将他牵引入席;直待元鹤催促,他也留恋好一晌才肯放开。
而后起身举觞笑道:“严真久在外府,夙夜奉公,辛劳之甚;今夕终得欢聚,吾皆歆快3。
值此春宵良辰,惟尽千杯,以尽娱悦,但望诸君不醉不归!”
徐弼笑道:“虽则这场面下劝酒是常理,还是不要醉了的好,否则夫人要不许某进房门的。”
众人都笑;思古亦道:“我身子不好,原也不宜饮太多;有严真兄陪你痛饮便是。”
谢灏道:“二位好扫兴也!
也罢,知你两个有为难处,我不刁难;总归这筵席是为了严真设的,严真你可千万毋要推辞。”
元鹤笑着点头道:“好;只是我酒量稍浅,彼时丢了丑,还请复清多担待些。”
说着便自饮一杯。
他不禁也笑,陪了一杯。
宴间喧闹,交错觥筹,谢灏高兴,不觉中已吃了许多,言语间颇有迷醉意;然他脸色不过微酡,眼神也灿亮,若非彼此深交,恐还不能辨是他醉了呢。
元鹤自知酒量不佳,便数着杯数去吃,自觉不能再饮时,便只做做样子,小抿两口即止;又不时侧头去观谢灏模样,以为他那情态当真娇憨可爱,与当年初识时无差,便起了顽笑的心思,道:“往昔筵宴之间,都作诗以助兴,今又怎堪无诗?复清是主,又是酒豪,我看我就作一《劝醉诗》罢。”
思古心思体贴,笑道:“复清已然有了醉意,不必再醉;严真兄你只劝他一杯就好。”
谢灏吃吃笑道:“严真既劝,焉有不听之理?但洗耳恭听也。”
元鹤便捧了酒盏,也不思索,当即吟道……不知吟的甚么,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