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迟迟没有动静，刺客并没有出现在东院，寺中一切风平浪静。

周澍立于窗前，吩咐他们都撤下去，今夜不会再有动静了。

陆空刚下去便见魏挚带着惠德赶来，魏挚将后山发生的事简单告知周澍，周澍一听，问道：“她可有受伤？”

魏挚道：“放心，有我护着，她毫发未伤。”

他全然忘了孙九叶所受的那一剑，看着仍在昏睡中的惠德，道：“不过如她所说，惠德这是受了巨大刺激，借尸还魂了，看来老祖宗写鬼神还是有凭有据的。”

顾川惊诧道：“借尸还魂？那原来的惠德岂不是死了？”

周澍见惠德这般，于心不忍，“所谓借尸还魂，我曾听老登说过一例，医术记载，实为失魂。”

失魂者心神不宁，借尸还魂之类失魂传闻乃是法师招亡魂时附在躯壳中的灵魂，一副身躯两个灵魂，互不相同，互不相容，性格迥异。

周澍让顾川将人唤醒，惠德缓缓睁眼，正欲抬手却发现自己手脚被束缚，惊讶地看向周澍，问道：“周少卿为何绑贫僧在此？”

魏挚见他装傻，道：“你不记得方才你要杀我吗？”

惠德摇头，眼神清澈，全然没了方才的狠意，“贫僧方才在房中打坐，为何要杀施主？”

顾川道：“你不记得你要杀的是柴房中的女画师？你将人带到后山正欲下杀手，是他将你擒获。”

惠德仍旧毫无印象，却道：“贫僧既动了杀

意，今不论如何皆是贫僧未曾压制心魔所致，贫僧愿领罚。”

魏挚见他不像假装，如今这副模样温和，同之前所见的两副都不一样，如今倒像是个参禅悟道的和尚。

周澍道：“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你可记得杨佑？”

惠德从容道：“自是记得，杨佑乃是杨献杨施主家中次子，十年前大火，杨家满门尽没，虽是往事，每每想来，杨家何其无辜，师父曾教导贫僧心如止水，惭愧，贫僧之心终究无所止。”

周澍观他言谈举止皆是那个以德为人敬重的惠德，仿佛方才所有事皆与他无关。

“那你可记得杨佑没有死于那场灭门之祸，而他便是你。”

惠德难以置信，“周少卿何出此言？贫僧法号惠德。”

“师父也应知道若无实证，子熠断不会如此说，十年前杨家灭门，唯有杨佑独活，师父不如想想十年之前你在何处。”

惠德脑中回想，越想便越无助，越想越痛苦，口中呢喃道：“我在何处？我是惠德，听蝉、水鸣、修行……十年前……”

见他如此癫狂，顾川不放心，问道：“少卿，他这是？”

周澍道：“老登曾说，借尸还魂之人便多一魂魄，多出的一魂便不记得前身所做之事，而他不记得杨佑之事，他才是真正的惠德，而这具躯壳之中不只两魂，该有三魂。”

顾川只觉神奇非常，话本子里的借尸还魂当真重现了，一具躯体，三个灵魂

，它们当真不会打架吗？

魏挚道：“不止如此，杀杨家满门的是你才对，杨家次子杀兄弑父，你这罪孽不小，得赎几世？”

“不可能，我是惠德……”

惠德痛苦倒在地上，猛地抬头，眼中又是狠戾，“是他们该死！”

顾川从怀中掏出一袋零嘴，抓了一把给魏挚，二人站在一旁颇有兴致地看着，真实的借尸还魂，这具躯体之主出来，开始讲述那段悲催艰辛可叹的往事。

惠德凶狠地盯着周澍，从地上坐起，仰天大笑着，笑声中夹杂着恨意，“周澍，我以为你同他们不一样，没想到你们都一样，都要杀我，害我！

我究竟何处不能让你们满意？你们让我练功，我练了，你们让我参禅悟道，我悟了，你们还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