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刺史府东院，房里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亮，月光也透不过窗户，只在窗前折返照进院落里。

房间一角，刘晓菱抱膝而坐，双眼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她回家已有半月，可没有一日睡得安心，于她而言家如同囚笼，何时放她出去，何时关上笼子，全凭一家之主之意，如今这笼子关上了，笼子外野兽撕咬着就要来了。

安静的夜里，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来人站在黑暗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刘晓菱颤抖着问：“何人？”

“我家公子要见你。”

声音无比威严，不容拒绝。

“你家公子是何人？”

无人应答，只觉周边气息压抑下来，接着刘晓菱便失去知觉，再睁开眼时已身处另一处亮堂的屋子，久违的烛火的光亮充斥着整个房屋，屋里不是彻骨的冷气而是暖入人心的暖气，不温不热却能将一身的寒冷洗去。

一人从屏风后走来，高大的身影尽显威严，来人穿着冷色圆领长袍，腰间垂下的玉穗衬得儒雅，他一走来，刘晓菱便不由心悸，忙后退了两步。

“你是何人？”

“大理寺少卿周澍。”

刘晓菱的脑子轰然炸开，大理寺少卿竟会为自己而来？不对他堂堂大理寺少卿，不会为自己而来，或者他不止为自己而来。

“大理寺少卿，您是为阿爹……为荆州之事而来？”

没有回应，只见他在面前坐下，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敲

击着玉穗，敲击之间仿佛在给她选择。

刘晓菱试探问道：“不知大人您想让我如何做？”

周澍却道：“不急，容我细数刺史千金的罪状。”

刘晓菱心下一紧，跪坐在地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便听他细细说来：“你伤人在前，杀人在后，你与万济才私定终身，却无法得到刘刺史首肯，故而借游湖与他私奔，私奔之前你二人散播济盈湖水鬼作祟的流言，为让人相信，你借与秦家娘子游湖时将其推入湖中，万济才颇识水性，早在水下扮作枉死水鬼，如此水鬼传言成真，你便趁机与万济才私奔。

可惜你终是金枝玉叶，过不得贫苦生活，于是便在夜里谋杀了万济才，将其推入水中，后与刺史谋划，将所以罪责推到一无辜渔夫身上，不知我说的可对？”

“不对，您说的余下都不错，但有一点您说错了，我不是不愿过得清苦，我是恨他辜负了我的一片痴心。”

周澍见她双手紧握着裙襦，眼中止不住的恨意，对此也不惊讶，只说道：“你恨他欺骗你，他便是山匪安插在你父亲身边之人，本欲监视刺史府举动，而你却对他倾注了真心，与他私奔，于他而言不过是多了一个能控制刺史的筹码，于你却是所有。”

“你怎么知晓……”

刘晓菱苦笑，“也对，您是大理寺少卿，什么也逃不过您的眼睛。”

周澍拿出一支银簪，簪上银花有些变化，刘晓

菱却依旧能认出那是他送给她最好的东西。

“怎么会在您手上？”

那晚她分明扔进了河里，和尸体一同被河水带走。

周澍说道：“你用这支簪子杀了他，害怕事情败露，不仅扔了那块石头还不止一次清洗河边血迹，清洗得太过干净，却没发现与周围杂草迥然相异，或许你该辛苦些，将河边所有地方都清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