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河水直透脚底，一瞬间变得刺骨起来，孙九叶吓得跳开惊叫：“蛇！”

闭着眼，随手捡起石头就往方才对地方砸去，只听见石头激起的水声，再睁眼时，眼前什么也没有。

周澍担心问道：“你没事吧？”

孙九叶拍着胸口松了口气，“没事。”

还没来得及检查脚底，也不知道那蛇有没有下狠手咬掉一层皮，不过脚下没什么感觉，多半就是撕破点皮。

再看方才的地方，石头底下压着一朵银色小花，看起来就像是石头开花一样，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孙九叶将石头搬开，那朵银花显现出来，原是一支发簪，簪子做工有些粗糙，但那朵花却做得精细，花上虽然缺失些装饰，花瓣一层一层开放，在水中浸泡许久，上面的纹路依旧清晰，只是被孙九叶方才一踩，花瓣有些弯曲。

回到岸上，孙九叶将簪子递给周澍，猜测道：“这簪子的样式不像村中妇女所戴，会不会是哪家落魄的小姐隐居深山，碰巧将簪子遗落，又或者是村中娘子，发簪为情郎所赠，这情郎买下簪子，但是她看不上，随手将簪子丢弃。”

周澍将簪子收起，见她说得起劲，面上还泛起笑意，喋喋不休感慨：“可怜这情郎心系娘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情不知所起……”

“你受伤了。”

随着周澍提醒，孙九叶才想起那一脚，“无事，只是擦伤而已，不是蛇咬就

好。”

周澍让她坐下，将她的左脚抬起，见脚掌上几道细小的伤口正渗着鲜血，不由面上一沉，手上动作也轻柔许多。

孙九叶被他这一动作给吓住，赶紧将脚收回，“伤口不深，卑职自己包扎就成。”

周澍意识到失礼，蹭地起身，转过身去，从袖中取出小药瓶递给她，抱歉说道：“对不住孙姑娘，是我唐突……这药是大理寺所配，治疗外伤有奇效，姑娘自己敷上吧。”

孙九叶接过，“多谢周少卿。”

将脚底的泥沙洗干净，孙九叶将药瓶打开，这药透着一股清香，和一般的金创药还真不一样，小心洒在伤口上，刚才的刺痛已经消去大半，正想掏出块手帕来把伤口包上，怀里摸遍了才想起流月给她做的手帕都在包袱里。

无奈只好委屈穿好鞋袜，见周澍递来手帕，不好意思接过，“多谢周少卿，等回去了，卑职洗干净还给您。”

一想不对，这伤在脚上，周澍一翩翩郎君，又是大理寺少卿，还是不还了吧。

穿好鞋袜，孙九叶将树枝捡回来，好在伤得不重，拄着树枝还能走个几里路，要是再伤重些怕是要让周澍劳累背一程，他好歹是个大理寺少卿，与其让他背，孙九叶宁愿顺着河水漂回去。

山间路并不好走，二人直到黄昏时分才从林中出来，不远处的村子映入眼帘，河道趋于平缓，河岸杂草丛生，孙九叶拄着树枝气喘吁吁，这一

路走来又是爬坡又是蹚水的，不说脚上受伤，即便是完好无损，一路来也吃不消。

周澍擦了擦汗，张望着眼前平缓的河岸，俯身查看河岸的杂草，野草参差不齐生长得正茂，不过因为农家割得勤，也只长到脚踝的高度。

抬眼望去，除了芦苇长得人高，将人身形隐匿其中，余下杂草都不过膝，其中有一处尤其奇怪。

在芦苇的遮蔽下，那块地里长了青苔，在杂草从中掩盖着一块一尺长宽的石头，石头旁的杂草生长得扭曲。

“从水流速度和地形来看，凶犯很可能是在这里抛尸。”

孙九叶仔细盯着扭曲的杂草，“这里除了这块石头，还应该有另一块差不多大的，死者是死后遭人敲击后脑，很有可能便是用的那块石头。”

周澍走到水边，那块石头若是被丢在河里，要找也不难，再回头发现杂草遍布之下高低不平，这不是土地原本的不平整，而是脚印踩塌的痕迹，尽管已过去多时，仍旧能辨出那是脚印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