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村村西一座废弃城隍庙，因为村民信奉神女，城隍庙早已荒废，周澍借城隍庙落脚，简单吃了午饭后便带上孙九叶去村里的河边查看线索。

根据上报卷宗，死者的尸体是在村西下游被村民发现，发现时正是辰时尸体已经肿胀。

二人沿着下游向上查看，水边潮湿，石头上遍布青苔，孙九叶拄着树枝，仔细检查水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周少卿，我们这一路可是要寻找那第一案发现场？”

“不一定，他可能是在别处被人刺杀后抛尸水中。”

“那要寻找什么？”

周澍说起勘验尸体的结果：“死者万济才胸前受刺伤乃是生前所受，颅骨后方凹陷，凹陷处并无血荫乃是死后所受伤，官府验尸时将致命伤略过，有意隐瞒他的真正死因，若不是官府无能，那便是万济才同官府有牵连。”

孙九叶想到验尸后周澍对万有德说的一番话，在告诉他万济才死因蹊跷时，他的反应明显过大，没有想过给兄长讨回公道，反而害怕真相被查出。

“所以您是故意当着万有德的面验尸，故意告诉他死因蹊跷，您怀疑他和官府有关联？”

“也不全是，我要勘验入棺尸首须得死者家人应允，同他说那些也是见他反应顺势而为，不过相比于官府，我更愿意相信他和山匪牵连。”

“山匪？”

孙九叶脚下泥土松动，正欲抬脚爬上去，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出

溜，情急之下把树枝往面前胡乱插进土里，借着树枝稳定身形，这才没有摔下去。

周澍将她扶起，解释道：“荆州山匪为两类，同他牵连的或许是真正的山匪。”

来时孙九叶听他提起过，荆州山匪作乱，一类是占山为王的山匪，一类是无名的民间山匪，只是对于周澍所说这真正的山匪有些迷惑。

“山匪还有真假？”

“荆州山匪多为假冒，真正的山匪只是山寨中的少数而已。”

“怎会有人假冒山匪？我听过假冒官员、假冒远亲骗取钱财的，头一回听闻假冒山匪。”

山匪于官府、于百姓两头不落好，打家劫舍臭名昭著，官府要剿匪，百姓心头也厌恶，冒充山匪无异于把烧杀抢掠的罪名担在自己肩上，即便是人不够聪明，也不该犯这样的糊涂才是。

周澍看着河中流水，负在身后的手不由紧握，“荆州百姓或许不愿做山匪，可一觉醒来便担上山匪的罪名，永治二年春，荆州槐阳县山匪作乱，死伤七人，死者为槐阳县富商同家中妻子老仆；永阳县林杨村村民身中七刀，左手断裂，同家中妻子相继遇害，凶犯为山匪；永治二年八月，山匪作乱，致使九阳县颗粒无收。”

孙九叶听他如此说来，感慨道：“这荆州山匪还真是猖獗，官府难道不派兵剿匪？”

周澍将脚下荆棘拨到一旁，回头提醒孙九叶小心些，随后继续说道：“清剿过不止

一次，荆州刺史上报清剿过后山匪的确消停过，不过过段时间又会死灰复燃，荆州大小事皆可归为山匪作乱。”

“那这刘刺史未免过于昏庸了，什么都归于山匪作乱，他真不怕将事情闹大了，京城派人来彻查？”

明明去年给刘刺史女儿画像时，见他还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见他行事还算明事理，怎么周澍口中所描述的这人全然像换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