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西市市署门前一匹红棕烈马迈着马蹄缓缓走过，身后拖着草席渗出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草席裹着一具死亡多时的尸体，一块麻布盖在尸体上，麻布上“天理而杀之”

几个血色大字让人不寒而栗。

烈马仰天嘶吼，踏着马蹄疾驰而去，只将尸体留下，风一吹，血腥之气弥漫开来，泥沼里的蝼蚁循味而来，沿着血迹一路啃食。

不多时，周围人围了上来，看见尸体的惨状又一哄而散，扶着墙角树干将肚里的东西统统吐出来。

尸体很快被送往大理寺疑雪阁，周澍剖验了尸体，完毕后凝眉站在尸体旁一言不发。

陆空不愿打扰，看着尸体的惨状，也在旁边站着。

不久，顾川带回消息，周澍最后看了眼尸体，这才离开。

顾川拿着画像前往金吾卫衙门打听消息，眼下带回了线索马不停蹄地往大理寺赶，猛灌了一壶水后将消息缓缓道来：“果然和少卿料想得不差，这人名叫吴从江，一个月前告假，说是为母奔丧，但是经属下打听，吴从江根本没有回家，其母在半年前久病在床，当时吴从江时常与家中写信，直到两月前，其母病有好转未曾离世，还书信告知，月前吴从江的离去，并无人知晓去向，就连他在京中好友也并未告知。”

周澍凝神静听，“其母尚在，却以母死奔丧为由告假，今又身死西郊，他此番告假，定有不得不告假的理

由，你可还查到些什么？”

顾川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交给周澍，上面的字样是一张借据，落款处印着天盛宝庄的印章，天盛宝庄是京城最大的钱庄，平日出入的莫不是达官显贵，因其利甚高，平常人家鲜少去光顾，更别提借钱。

“据属下了解，吴从江这人直得不能再直了，一不滥赌博，二不好风月，并无不良嗜好，就连吃酒也从未见他喝醉过，据他好友交代，他在告假前家中并无大事发生，但光是这张借据上就借了五百两银子，这就反常了。”

陆空猜测道：“他是不是惹上麻烦，或是遇人不淑，遭人勒索？”

顾川摇头否认，“我看不像，他身边的人都说他为人冷静，遇事不慌，但出手果断杀伐，若是遭人勒索，他定会与那人对峙公堂，再不济也会出手教训，这五百两着实奇怪。”

周澍反复查看借据，仿佛要将借据看透，“他可有仇人？”

顾川摇头，“属下正打算说呢，吴从江这人旁人都说性子好，从不与人结仇，就是在公务上招了些仇恨，在巡街时出手教训了赌徒，然后便是在酒楼吃酒时与一布商起了争执，原本那日他是与同僚吃酒的，由于日前受训心情不佳，正好那布商打碎了酒盏，他便与人争执起来，说来奇怪，平日他性子沉稳，但那一日他却反常地揍了那布商一拳，要不是同僚拉着，布商指定被人抬出去。”

一反

常态与人动粗，这就奇怪了。

周澍放下借据，问道：“那布商如何？”

“有人拦着，伤得不重，”

顾川见周澍的眼神，立马会意，忙说道：“那布商在西市开了家布庄，生意倒是红火，京中好些达官显贵都在他家预定布匹，布料轻薄如翼，闻之有淡淡暗香，先前老爷送来的几匹布便是他家的。”

周澍将借据折好，手放在桌案上没有动作。

顾川忙解释道：“那些布是老夫人买的，就是见天气转凉，送来给您做身衣裳，老夫人向来疼爱少卿，怎能看着少卿挨饿受冻？”

顾川感叹作为母亲的不易，作势就要涕泗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