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月正圆，月光阴冷地照着，感受不到半点色彩。

新安城内花灯高挂，灯火将整座城照得通明，月光在城上也被染了色彩。

新月河畔驻足了不少人，他们手中捧着河灯，带着对死去亲人的祈祷将河灯放在流水上，新月河缓缓成了一条流光溢彩的灯河，河灯的影子也随着波纹泛起光亮。

成排的河灯随着新月河流动，将城内的热闹带到寂静的郊外，沿途河灯照亮了一路，最终在西郊熄灭了光彩。

西郊密林深处隐藏着一座城隍庙，这城隍庙不比城里气派，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平日里也时不时有人上香。

老郑是城隍庙的庙祝，每晚都会替城隍上一炷香，等香燃尽了才放心睡觉，今晚也是一样。

“人都过中元节了，老城隍，现在只有我老郑陪你过鬼节了。”

点上香，在石像前打坐冥想，门外的冷风吹进来让他不由哆嗦，换作平时他不会多想，只是今日鬼节，一切都格外小心。

起身就要去关门，看了眼城隍像还是坐回去。

今晚鬼门关大开，城隍爷便是掌管人鬼之间的，老郑心想他有城隍爷护着，百鬼近不得身。

等香燃尽，老郑这才放心出门，把大门锁上，走到院子里，看着城中的方向，那里的灯火都将夜空染了颜色。

“新安城就是热闹，人家过的是中元节，可怜我老头子只有鬼节可过。”

风声

呜咽地回应他，让他心头一紧，拢了拢外衣，打着灯笼正准备回房休息，就看见月光下缓缓移动着一个人影，那影子有些说不出的怪异，谈不上是个人。

老郑心想：鬼节，鬼节，怕不是遇上真鬼了？

那人影左右摆动着，老郑吓得灯笼都快脱手而出，正要惊慌之际，那人影偏过脑袋盯着他，吓得他赶紧冲进房门，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等了半天，外面没有动静，老郑出门查看时，那人影已经消失了。

老郑拍着胸脯安慰自己道：“人老了，眼睛不中用了，一定是看花了眼。”

月光还是那样冷清，只是在离城隍庙不远的地方泛起了火光，火光把月色染红，噼里啪啦的响声在风声中隐藏，火舌受风的指引不断向上伸展，然后逐渐没了气势，直到天亮只剩下一堆灰烬。

……

孙九叶又被敲门声惊醒，只是这一次不是三宝，而是陆空。

陆空急匆匆赶来，又带着她急匆匆地离开，见他这么着急，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一张脸毫无神色，阴冷得就像还没回鬼门关的游魂。

孙九叶壮着胆子问道：“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陆空瞪了她一眼，想必和那些人一样看不起她是个女人，但还是说道：“今早有人报案称西郊出现死尸，周少卿已经赶去。”

孙九叶点头，把凌乱的碎发束上去，“昨日是鬼节，有人想趁乱把这件事

归咎于鬼神作祟，这样的事很常见。”

陆空对她的说法略微惊讶，“报案人称昨夜见到鬼，而且不止一个人这么说。”

“但凡和‘鬼’字沾边，这事就离奇了，鬼节的好处是人都小心不招惹鬼，但是防备不过人，特别是有心人。”

这种事情，孙九叶这些年也见了不少，有打着神仙招牌的，有号称鬼神作祟的，还有山野精怪，总之最终都不过一个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