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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玉见不得她这样一副不说话,受了委屈,一直哭的模样,便低声道:“沈某于石三姑娘保证过,就算被发现,也定会保石三姑娘无碍,况且,沈某今日也在此,没有谁
能动石三姑娘。”
石清莲还是哭,她被吓坏了,一时间没了分寸,沈蕴玉一开口,她就哽咽着道:“我,我只是害怕。”
她一哽咽,便开始抖,她一抖,沈蕴玉便跟着胸口发闷,他低下头,一点点安抚着石清莲,拿起一旁的被子将她裹起来,像是哄小孩一样拍她的背。
石清莲渐渐缓下来,她大概是被安抚好了,语气也软下来,因为哭过,所以变的像是撒娇一般,道:“大人下次不可白天过来了,太吓人了。”
沈蕴玉隔着一层被子抱紧她,没说话,只是闭上眼在思索石清莲的父兄什么时候回来。
石清莲的父亲是户部右侍郎,年岁已近花甲,不过从四品,大哥为员外郎,此次勘察南边的水渠与建造水库是工部的事,户部是去负责监督、拨款的,若是顺利,他们大概还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
半个月。
若是不顺利,恐怕还要耽误个一两个月,入秋了之后才能回。
沈蕴玉琢磨着这个时间,这么久的时日,迟则生变。
只是和离一事确实事关女子日后的名节,北典府司的强硬手段不能用在这,他也不能脏了石清莲的名声,再着急,也只能硬熬着时间等。
沈蕴玉思索这些的时候,石清莲把脸枕靠在他的肩膀上,枕靠时特别舒服,且十分有安全感。
她本就是随意一贴,没想到一贴上去就不想下来了。
床榻太软,骨肉太暖,被被子裹着的姿势又太舒服,这个人又太让她安心,石清莲竟然一闭眼,直接昏睡了过去。
那时正是盛夏八月底的申时,烈阳被云层遮盖,清风拂过,带来了几分凉爽之意,厢房内一阵安静,沈蕴玉垂眸时便能瞧见石清莲睡着时的脸。
她的脸压在他的肩膀上,鼓出来白软软的一小块,粉嫩的唇瓣被挤的微微嘟起来,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满头鬓发乱糟糟的堆在枕头上,垂在她的脸侧,与她的手臂卷在一起。
很可爱。
真奇妙,这个女人有无数张脸,失神的,沉溺的,渴求的,狡黠的,蠢笨的,畏惧的,活泼的,记仇的,各种各样的,好的坏的,他什么都看过,却依旧如此喜爱。
沈蕴玉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
等到天色渐晚,他要回去办正事了,才从床榻间起身。
他翻下床时,还没忘割破手掌,在床褥与石清莲的腿间洒上一些血迹,然后从清心院中离开。
出了清心院、离开江府后,他便去了北典府司。
他进北典府司时是酉时末,戌时初,天边将暗,湛蓝色的天空与绯红的晚霞碰撞到一起,在天上绘出了一副瑰丽画卷,半边夕阳坠于山后,半轮明月藏于云间,日月同天晨昏交界,正是北典府司交班的时候。
北典府司的交班十分迅速熟练,大家都对公务烂熟于心,北典府司刑法严苛,从不允许有半点错处,人群与人群对个眼神,便默契让开,各司其职。
京中北典府司共七百人左右,按等级来算,最低级的是力士,往上是校尉,在往上是小旗、总旗、百户、千户、指挥使。
其中力士五百余个,校尉二百余个,小旗二十个,总旗六个,百户四个,千户两位,指挥使一位。
南典府司也大概是这样的配制,虽说听起来人多,但实际上北典府司里看不见那么多人,大部分的力士与校尉都在外面忙着监听追查,经常有人出去查案,几个月都不回来,好不容易出完任务了,回来了,还死了几个,又得补上新人,除了上面交班的人,北典府司下面的诏狱里还时常进一些自家兄弟——北典府司内规矩严苛,若是掺和上什么事儿,自己人都要进诏狱审一审。
沈蕴玉进北典府司的时候,早已有小旗等候在侧,一路迎着沈蕴玉进大殿办公,沈蕴玉才在办公的位置上坐下,小旗便已经递上来了一份卷宗。
“大人,属下已将陆家与周伯良的来往都调遣出来了。”
小旗低着头,语气有些发沉:“周伯良与陆家二子早有联系,他们两年前便已相识,周伯良曾送过陆家二子一对东倭美妾,这陆家二子任刑部右侍郎,面上两袖清风,背地里却有几处豪宅良田,皆是周伯良所赠,就是不知,此事陆右相是否知晓。”
沈蕴玉垂着眸,食指轻轻敲着桌面,想,这个周伯良之所以能一直在京中走私而不被抓,估摸着,就是因为右相的儿子,陆家二爷陆远山一直在暗地里给周伯良通风报信。
之前他一直猜测的、在朝中为走私犯提供消息的内鬼,应当就是陆远山。
陆远山虽然只是四品刑部右侍郎,上头还压着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但是刑部这个地方消息灵通,只要一查什么事,都要在刑部过一边手,陆远山便都能知道,只要陆远山抬抬手,漏给周伯良一些,就足够周伯良发财了。
按照北典府司一般的办案流程来看,这个案子查到这里就可以抓人了,证据都有了,只要把周伯良和陆远山一抓,朝中的内鬼被抓,朝外走私的走私犯也入了网,就是人赃并获,至于陆远山涉嫌走私案这件事,与陆右相有没有关系,只要把陆远山往诏狱里一拖,开审便是,没人能在北典府司的牢狱中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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