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许久的天终于下起雨来。

连绵不断的雨珠自檐角滴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承德殿的寝殿中本就只一扇窗靠在软榻之后，平日里便没什么光亮，如今这样看去更像是夜里一般昏沉。

送去边城的药起了效果，萧珩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连日积累下来的劳累疾病齐齐发作。

头疼脑热的竟连床也起不来，朝也不上折子也不批，就在床上卧着，时不时咳嗽两声。

犬山随侍在床边，主子昨儿还强撑着去上朝，结果在朝上那脸色苍白得跟什么似的，尤其时那些大臣絮絮叨叨个没完，他看着都着急，好不容易熬到下朝，主子的步子都是虚的，一到殿里就窝在椅子里。

传了太医来一瞧，果真是寒邪侵体，加之忧思过度导致脾胃不和血不归经。

犬山便再也不肯回他自己的屋子里，一定要在这儿守着萧珩。

萧珩自昨夜起便是高烧不退，梦中十分的不安稳，今儿早上睡过了上朝的时辰，结果还迷迷糊糊地醒来要去上朝。

犬山看得心疼，好生劝说了又打发了人去告知大臣们这几日天子抱恙，一干政务便都免了。

李乐自然也在旁边随侍，昨儿守了一夜，今儿又熬一上午，白日里侍奉她不便坐，站得腿都有些发酸发硬。

便想着走动走动。

“公公，我去将陛下今儿要换洗的衣衫整理出来。”

犬山微微叹了口气，将挂在臂弯上的拂尘挪挪了挪

。

“去吧。”

为了不打扰萧珩休息，两人的交流的声音都是刻意压低过。

李乐轻手轻脚地去雅阁抱他的衣物，自昨夜起他便时不时出一身的汗，光是昨天夜里便换了两身寝衣，今儿早上起来犬山又给换了一身。

天子的寝衣虽然多，但萧珩总只穿那几身，其余的长时间放在柜子里便多发潮落灰。

李乐没法子，这天气阴沉沉的，浣衣司那边洗过的衣衫也不容易晾干，要用炭火慢慢烘着也需要时候。

李乐翻来覆去挑了几身尚且能穿的预备着待会给他去稍微用汤婆子烫一烫。

却见衣柜暗处似乎挂着身寝衣，因为没什么光线，直到拿到了寝殿那边才看见这是上回她洗过的那一身。

胸口近腋下的位置被刻意刮破的那身。

“奴婢去看一看浣衣司那边送过来没，顺便将这些都拿去烘一会。”

李乐将里面放在最上层、干爽的寝衣特意挑出来放到床边。

犬山略瞥了一眼，见衣衫叠得规规矩矩，也并未觉出什么异常。

“你昨儿也累了一夜，去房里休息会再来。”

犬山虽然不清楚她跟主子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这人实实在在的又没什么坏心思确是个好姑娘。

想着主子对她好，于公于私便也不欲苛待了她。

李乐抱了剩下的几套寝衣便沿着廊下出门去了。

一夜的雨，路上都是水汽。

她先是到烧水的屋子里，吩咐了几个负责烧水的灌两个汤婆子来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