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的爹娘同别人家的爹娘不同。

偶尔他问起慈爱的祖母，为何自己的娘亲与爹爹不常在一块时，祖母对此总是讳莫如深。

问得急了，慈爱的祖母微微红了眼圈，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亲吻着他的脸颊，口中念叨，“我的乖乖，莫伤心，祖母疼疼。”

顾晏不懂自己为何要伤心。

他亦不大懂得大人们之间的感情，只觉得自己的娘亲就像候鸟一般，每年秋天回京城，来年春天飞回她口中所说的大海。

每当她飞回来的日子里，则是他那个古板无趣的爹爹最高兴的日子。

而这段日子也会是顾晏最高兴的日子。

因为爹爹不会每日在盯着他的功课，一言不合就要打手心。

他会格外地好说话，甚至还会大方地给自己一些零花钱，叫青槐叔叔带他出去玩。

至于他自己，则躲在屋子里头与娘亲做游戏。

其实顾晏也想要留在家里与娘亲还有爹爹做游戏，只可惜爹爹不同意。

他说只有大人才能做游戏。

至于什么游戏，顾晏也不懂，他只记得有一回他吃完糖葫芦回来时，竟然瞧见爹爹竟然把娘亲压在身下欺负。

打小要做男子汉的顾晏也不知从哪儿涌出来的涌起神勇，挥舞着小拳头冲到床前去打爹爹，口中嚷嚷道：“不许欺负娘亲！”

爹爹在他的无比神勇下，立刻松开了娘亲。

娘亲咯咯直笑，把他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顾晏紧紧搂着娘亲的脖颈，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眼眶。

娘亲问他，“怎么了？”

小小的顾晏哽咽，“不许爹爹欺负娘亲。”

娘亲却道：“爹爹没有欺负娘亲，爹爹只是在同娘亲做游戏。”

顾晏对于他这种用小恩小惠把自己骗出去的行径很是不满，“我也要做游戏！”

爹爹摸摸他的头，“不可以。”

哼，爹爹就是小气！

他就是想要单独霸占着娘亲。

用晚饭时，他赖在祖母怀里偷偷告状，“爹爹同娘亲在屋子里做游戏，不带我玩。”

果然，爹爹知道怕了，拿眼睛瞪着他，“晏儿不许胡说八道！”

“晏儿才没有胡说八道，”

顾晏轻哼，“爹爹把娘亲压在身下，我都瞧见了。”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

顾晏也不知这有什么好笑，只记得当天晚上回去，爹爹把他摁在床上，在他屁股上拍了几巴掌，警告他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

顾晏立刻扑到娘亲的怀里，紧紧搂着娘亲的脖子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以此来博取娘亲的心疼。

才五岁大的顾晏已经学会如何利用自己的眼泪来同自己的爹爹争宠。

果然，娘亲很是心疼，瞪了爹爹好几眼，将他搂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

不止如此，她不许爹爹上床睡觉。

爹爹很委屈地坐在床边望着娘亲，伸出手想要拉娘亲的手，却被娘亲甩开。

顾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其实爹爹根本就不舍得打疼他，他的屁股一点儿也不疼。

娘亲不在的时候，爹爹会给他洗澡，晚上睡前会给他讲好听的故事，还会带去买各种好吃的东西。

更何况，爹爹想念娘亲的时间比他要多很多，他有祖母，有哥哥姐姐妹妹，唯独爹爹只有娘亲一个人可以抱抱。

他小声道：“娘亲，不如让爹爹上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