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一日，甘棠要陪着顾雪臣回侯府过年。

临出门前，顾雪臣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咱们自己在家里过年也是一样，你不必为我委屈自己。”

这话，他这几日已经说了好几回。

甘棠心里倒也没有觉得委屈，“不过去吃顿年夜饭而已，莫要担心我。”

她过了上元节就要走了，到时顾雪臣一个男子，每日都要去衙署上值，免不了要拜托华阳县主帮忙照看孩子。

华阳县主旁的不说，但是待自己的孙儿是真心好，这样冷的天气，隔三岔五就要过来瞧上一眼，恨不得有什么好的都要拿过来。

他将她抱得更紧，“那咱们用完饭立刻回来。”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轻云在外面催，说是侯府的管家已经等在外头，这才收拾好出门去。

如今过年，再加上府上连续添丁，整个侯府十分热闹，到处都透着年味。

对于他二人能回来过年，一家子都非常欢喜，尤其是华阳县主，一脸慈爱地抱着两个多月大的孙儿，说着顾雪臣小时候的趣事。

甘棠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望着眼前慈爱祥和的华阳县主，无论如何也与从前那个待她刻薄的贵妇人联想不到不一块去。

就连秦臻也好似变了个人一般，眉梢眼角的刻薄被另一种沉寂所代替。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甘棠好几眼，甘棠假装没有瞧见。

好像和离以后，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柔，祥和，可亲。

她正走神，手心突然被人捏了一下。

是顾雪臣。

他低声问：“可觉得累了？”

甘棠“嗯”

了一声。

他转头看向华阳县主，“早上起早了些，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华阳县主忙道：“栖霞轩已经打扫干净，我来照看孩子。”

顾雪臣将眸光投向甘棠。

甘棠微微一笑，“也好。”

顾雪臣起身向华阳县主告辞，牵着她出了屋子。

两人手牵着手一路闲逛回栖霞轩，行至湖边时，天上又落起雪来。

雪花簌簌落在结了冰的湖面上，隔着薄薄一层雪幕，静静伫立在湖中间的水榭，犹如泼洒在宣纸上的水墨画。

大抵这样的雪景以后恐难再见，甘棠不由地停驻脚步。

漫天飞雪之下，一袭红狐裘，乌发雪肤红唇的女子立于湖边，也成了画中景。

顾雪臣从背后拥她入怀，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与她一起赏湖中雪景。

雪越下越大，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紧了紧毛领，“好冷，咱们回去吧。”

他“嗯”

了一声，牵着她往栖霞轩的方向走去。

甘棠一路上顾着赏景，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跌去。

“小心！”

突然身子悬空，被他一把抱起来。

“放我下来即可。”

甘棠见来往的人侧目，拨弄着他的耳朵，“也不怕被人笑话。”

按照以往顾雪臣的性子，绝不好意思这样抱着她在府中行走。

她知晓他如今待自己很好，可没必要非逼着他做一些自己不惯的事情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