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臣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甘棠笑得快要喘不过来气儿了。

顾雪臣恨恨在她脖颈咬了一口，随即又温柔地舔舐着她的伤口。

甘棠被他舔得心里发痒，制止他，“要不要赏雪？”

他“嗯”

了一声，两条胳膊极其自然地圈住她的脖颈。

他怀孕时便没怎么长肉，如今生完孩子，也只比从前重了一两斤，甘棠轻轻一抱，便将他整个人连同衾被抱起来。

她将他小心搁在榻上，与他相互依偎着望着窗外。

窗子是拿明纸糊的，实在什么也瞧不清楚，只有白茫茫的雪光通过明纸透进来，照亮了屋子。

顾雪臣倚在他怀里，问：“昨日的炮竹有人动了手脚？”

他才生产完，甘棠本不想叫他操心这些事情。

可他心里这些年都还一直记挂着当年一事，想了想，道：“确实有人动了手脚。”

一路上千防万防，没想到有人竟掉包了炮竹。

若不是当时她因为紧张要去如厕，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顿了顿，又将前些日子赵钦召见她入宫，有关全国各地白莲教暴乱一事仔细说与他听。

顾雪臣将她搂紧了些，道：“都怪我，若是我当时坚持不同意你做此事，便不会发生这些事。”

“可我一点儿也不后悔，”

甘棠把自己的下巴搁在他肩膀，“我从前其实特别不理解这世上怎会有林国公这样无私的人，这世上穷人那么多，又怎么救得过来，又怎么值得将自己的性命赔进去。”

“可当我真正入了局，当我瞧见那一对对渴求的眼睛望向我，顾大人前，顾大人后的喊着我，他们把自己认为最珍贵的东西捧到我面前时，我就忍不住要为他们做些什么，竭尽所能地叫他们过得好一些。”

“我没读过那些史书，也不大了解从古至今究竟留下多少英雄人物，做了什么大事。

话也不如你们说得那样漂亮，甚至也不晓得我心中那股子没由来的正义，究竟从哪里来。

我只知道，也许这世上正是因为有林国公这样的人，那些如同绛河一样生活在泥泞的人才有勇气爬起来，与这不堪的世道争一争自己的命运。”

说着说着，她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一句话不是叫虽死犹荣吗？我想若是我真死了，那也是——”

“别说那个字！”

他眼眶微红，紧紧抱着她。

“好，我不说，”

她摸摸他的脸，“我一直在想，当年的少年三剑客，是不是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来做一些看来不那么聪明，也不那么利己，却又必须想要做的事情。”

也许，经历了这些，她才真正了解顾雪臣。

了解当年那个在文英殿前跪了一天一夜的少年，心里究竟藏了多少恨意。

却最终将那股子恨埋于心底，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赵钦说得对，若是当年她认识顾雪臣，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那个满腔热忱的白衣少年。

顾雪臣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月，她整个人已然大不相同，心中激荡，久久没有平静。

半晌，他问：“那你呢？这些年你心里的委屈呢？”

甘棠认真想了想，“我心里的委屈自然也有，有时想起来，就恨不得咬你一口。

可更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