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臣身边的人都是属马蜂窝的吗？

全身上下都长满心眼子！

官家认出她也就罢了，今日与林惜柔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根手指头，她居然能瞧出来自己不是真的顾雪臣。

甘棠想起上回顾雪臣同她说林惜柔此人警惕性极高，原以为是在捧高，没想到竟是句实在话。

甘棠在承认与不承认之间犹豫三个来回，决定不承认。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如假包换的“顾雪臣”

，就是华阳县主亲自来，都找不出一丝异样来。

于是佯装镇定，“我听不懂小师妹在说什么。”

她缓缓道：“师兄那个人自小到大，根本就分不清楚淡黄色与鹅黄色，孔雀绿与草绿有什么区别，在他眼里，都是黄色与绿色，师兄更加不懂那些香膏有何不同。”

甘棠在心中呵呵冷笑两声，顾雪臣还说他同小师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人家对他的习惯与神情了若指掌。

不待她说话，对方又道：“还有你打量我的眼神，师兄从不会用那样的目光打量我。

你虽与师兄一模一样，可一个人不自觉流露出的神情与神情习惯却骗不了人。”

甘棠虽不明白顾雪臣平日里用怎样的眼神打量她，这会儿不得不佩服她这个人的确心细如尘，道：“单凭这些就觉得我不是你师兄，实在未免太牵强了些，也许我成婚后变了呢。”

她道：“也许前面这些理由确实牵强些，可你坐下来后至少往茶杯望了三次。

你若真是师兄，就不可能不知道，那里本应坐着南弟，从前咱们三人都是一起出来听书。”

甘棠愣住，竟然因为这个。

话说她与自己的弟弟感情这么好，出来听书都不忘给对方倒上一杯茶？

还是说刚才只是为试探她？

对方这时又将手里的玉笛向前送了一寸，“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师兄！”

她生得纤弱，手上力气却一点儿也不弱，碧色的玉在甘棠雪白的脖颈上挤压出一抹红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甘棠只好道：“你若是真想知我是谁，不妨到我家里一探便知。”

她犹豫片刻，道：“你敢骗我，小心你的性命！”

甘棠心想，若是我此刻逃跑，指不定你都追不上我。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若她真找到侯府去，万一惹出乱子就麻烦了。

林惜柔此人警惕性比甘棠想得还要高，为避免甘棠使诈，上了马车后那根玉笛就没离开她的脖颈。

甘棠余光瞥见笛子上篆刻着一个“南”

字，不由想到当年那个爱笑的黄衣少年手里也是拿着这么一把笛子，心想她姐弟二人感情定然极好，若不然也不会随身携带他的遗物。

又见对方肚子也不小了，忍不住问：“几个月了？”

她怔了一下，随即拧着眉，好似很不悦。

甘棠猜测她应是不大喜欢自己腹中的胎儿，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原以为她不会答，谁知她抚摸着隆起的小腹，道：“快六个月了。”

甘棠本就与她不熟，问完这句话也不再作声。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家门口停下。

甘棠见林惜柔两颊微微泛白，想到顾雪臣一男子都时常忍受不了怀孕的苦楚，要向她撒撒娇来寻求慰藉，而她一弱小女子，在无家眷可依靠的境况下独立承受着这一切，原本心里对她那些微妙的感情，此刻全部转化为同情，道：“你要不要紧？要不要我扶你？”

她摇摇头，“我休息片刻就好。”

甘棠也不好勉强，率先先了马车，并贴心地把脚凳放好。

等了约半刻钟的功夫，她终于在婢女的搀扶下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