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县主打量着眼前的院落，眼圈微微泛着红。

她的儿子自幼金尊玉贵养着，没想到到头来却要受这种苦楚。

一旁的赵嫲嫲劝道：“此处虽不比侯府，可也清幽雅致，想来公子住的极好。”

华阳县主正要说话，远远地就瞧见自己的儿子与前儿媳朝厅内行来。

此刻晌午才过不久，外头日头很毒辣，光是瞧上一眼，就觉得一股热气罩在人身上。

这座弹丸小宅，连个像样的园林都没有，这一路走来，岂不是遭了太阳毒晒。

人才入门槛，她就连忙上前去，一把握住“自家儿子”

的手，打量着眼前短短两日，似乎瘦了，憔悴了的“儿子”

，红了眼眶，“在外头可还习惯？”

甘棠十分不想跟华阳县主说话。

可如今顶着顾雪臣的皮囊，且看在他如今怀有身孕的面子上，不得不敷衍几句，“这么热的天，您怎么来了？”

华阳县主见“儿子”

如今连一声“娘亲”

都不肯叫了，心里更加伤心，抹着眼泪道：“阿娘就是过来瞧瞧你过得如何？”

甘棠道：“如您所见，挺好的。”

一句话冷了场。

华阳县主又将眸光投向不但拐走自己的儿子，连带着肚子里的孙儿也一并拐了去的“前儿媳”

，和蔼问道：“如今觉得如何？”

倒是愿意与她多说两句话的顾雪臣碍于如今身份的尴尬，也只是淡淡回应，“挺好。”

她又问：“我叫人送来的燕窝可按时服用？”

顾雪臣颔首，“每日都有服用。”

“那就好。”

她露出一脸欣慰的神情来，又将孕期的一些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甘棠虽不喜欢她，可她到底生养过三个孩子，还是在心中默默记下来。

三人稍坐片刻，实在坐不住的甘棠问：“您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不等三宝殿，明日就要分家，凭着华阳县主的性子，今日特地跑这一趟，若说光是来瞧儿子，她有些不相信。

果然，提及这个，一向好强的华阳县主脸颊上闪过一抹羞赧之色，欲言又止。

甘棠瞧着她的神色，心中大抵明白几分。

当初为拿到爵位，顾家这一支当初分家时几乎没有分到任何产业，内里一点儿底蕴都没有。

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闹亏空，将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舍了去。

顾家虽有食邑可食，可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再加上又要时时刻刻照顾着侯府的面子，如今要归还她的嫁妆，恐怕就要卖家中产业。

是以她又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了，希望自己高抬贵手。

人性本就自私，甘棠反而见怪不怪。

当初她嫁人时，她爹新续的那位新夫人看不过她爹给太多嫁妆，当着她的面将她爹那张见人三分笑的脸挠得到处都是血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