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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修班毕业后的第三个月,穷到叮当响的林知言终于迎来了事业上的第一个转机。
她用“长耳”
的id名称在社交平台上发表了一些作品,除了中规中矩的进修班习作之外,还有一组名为《山海》的创作,题材取自中国上古三大奇书之一的《山海经》。
然而和传统画风中那些线条简陋的妖怪不同,她在参照原著形容的基础上,将工笔走兽画与当代年轻人所喜爱的次元画风结合,那些怪异瑰丽的山海妖要么立于残破的高楼断壁之上,要么藏匿于末世的机械齿轮之间,将古今的次元壁彻底打破,形成一种奇幻和现实主义结合的怪诞美学。
这种莫名其妙却又震撼眼球的画风在网络上异常受欢迎,小粉丝们亲切地称呼林知言为“赛博国画妈咪”
。
林知言不太懂“妈咪”
这个称谓,她才二十三岁,就深感自己跟不上年轻人的冲浪速度。
终于在她快要为艺术饿死的时候,一家老牌的出版公司找到她,打算合作出版《山海》的画册。
第一本实体书,首印量和点数都不会太高,在定稿后的第二周,林知言拿到了人生中第一笔稿酬定金——不到两万元,足够让她在深城过了一个舒服温饱的新年。
后来也有工作室找到她,想将她签入旗下,再利用她“残疾人”
的身份好好营销一把,未必不能实现利益转化。
林知言素来最反感消费同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清高过后,终将要面对现实,林知言又回到了为生计而熬夜赶稿的日子。
最迷茫的时候,她甚至萌生过暂且搁置创作、去应聘聋人学校特教老师的想法。
这种捉襟见肘的焦虑一直持续到开春,林知言的第一本画册夹杂在众多网络写手的热门ip中正式上市。
她的粉丝都是真实积累出来的,粘性较高,加上画风推陈出新,销量出乎意料的稳定,一个月内首印八千册尽数卖完,出版社又紧急联系她加印了一批,连周边版权也一并买了去。
当然,林知言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本画册光是凌妃一人就买了五百本,全送给了她自己的亲朋好友,连四岁大的小侄子都没放过。
这一年,林知言卡里的存款首次突破了八万。
收到尾款的那天,林知言买了杯奶茶犒劳自己,给自己放了三天假,顺便找找下次创作主题的灵感。
次年,林知言创作了同系列的《中国百妖录》,依旧是奇幻融合现实的怪诞画风。
继而又接下一部玄幻网络剧的海报设计,剧播出后小火了一波,林知言也算是在绘圈站稳了脚跟。
就当出版社让她趁热打铁再出一个同系列主题时,林知言却画风一转,花一整年的时间打磨,将纸本水墨和现实主义题材结合,创作出了以残障群体为主题的《想说的花》。
《想说的花》中又分了十多个小主题,譬如反映听障的《静》,黑白二色将画纸一分为二,正常人在白色的世界成群地欢笑着,一个女孩则独自行沉入寂暗如夜的海底;
反映语言功能障碍的《说》,则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开朗大笑着,而舌上却含着锋利的刀片;她画脸上有伤疤的毁容者,娴静的女孩温婉看向镜头,右脸露骨的伤痕开满了带刺的花……
这些画作一经流出,不少网友都在猜测“长耳”
的真实身份,毕竟每个小主题都太过真实锋利,就好像作者本人亲身经历过“残障人士”
的痛苦与无奈一般。
或许是题材太过现实,《想说的花》反响平平,林知言倒不介意。
两年来,她的年收益稳步上升,已经完成了二级跳,暂时不需要为生计发愁,正好沉淀下来搞搞真正有价值的创作——这种价值,不应该只体现在金钱的获取上。
凌妃和她开玩笑:【言宝宝,你发现没?当初你做特教老师,我搞自由插画,现在三年过去,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反而考上了特殊教育学校的编制,而你却去专心搞艺术创作了。
这算不算现实版的交换人生呀?】
林知言恍然:【好像还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