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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房间,房门砰一声关了起来。
热水从头顶急速地打下来,苏釉后知后觉地觉得耳根发烫,他不自觉捻了捻手指,仿佛碰到那处的感觉,被烙印在了自己的手掌心,怎么洗都洗不掉。
仰头在水柱中冲了片刻,他终于有些难为情地抬手捂了捂脸,可嘴唇碰到指腹的那一刻,又受惊般地挪开了;
什么不会游泳,完全是他编出来骗路桥的鬼话。
事实上,他不仅会游泳,若真的较起劲儿来,也不一定就不如路桥。
毕竟,他是在旧街那条老河里扑腾着长大的孩子。
小时候,因为洛颀抛夫弃子,而苏怀民常年鬼混在外,他被旧街的那些孩子骂是野种。
小孩子的恶意更纯粹,也更残忍,那些听起来十分纯稚的恶语,都像冰凌一般,一刀刀扎在了他的心尖上。
尤其他们还特别喜欢抱团,甚至于那些恶意常常还会成为那种畸形小团体的凝固剂和投名状。
苏釉生活在那种环境下,架自然是没少打,但最为凶险的一次,还是他小学二年级时候的那个夏天。
夏天闷热,他家里没有任何消暑工具,下午放学总爱去老河里游泳。
那天也是一样,不过不同的是,他在河里遇到了那几个时常欺负嘲笑他的孩子。
他们把他困在水里,像平时在岸上一样围剿他,根本意识不到有多危险。
那天的场景很混乱,苏釉被其中一个孩子抓着头发摁进了水底,似乎发现他在水里并不像在岸上那么厉害,那几个孩子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在那些得意的笑声中,苏釉胸腔的空气越来越少,意识渐渐模糊,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溺水的滋味儿。
大概是求生的欲望使然,大脑一片空白中他张嘴咬住了那个按着他的孩子的大腿。
没有人知道一个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与那么狠绝的决心,伴着那个孩子嘶声裂肺的叫声,河面泛起了一蓬鲜艳的红色。
苏釉最后是被吕少思给捞上去的,据说那个孩子大腿上一块肉几乎整块被他给咬了下来。
而其他几个在一旁哄笑的孩子,在看到那汹涌的鲜血时就已经吓呆在了原地,等醒过神来,便立刻鬼哭狼嚎地哭着回家告状去了。
苏釉从昏暗的卧室里醒过来时,正听到楼下那个孩子的妈妈在声嘶力竭地叫骂。
吕少思和周茉摁住他,说已经报警,周茉更是捂住了他的耳朵,不让他听那些污言秽语。
但其实他们都清楚,苏釉听过很多比这些更恶劣也更难听的话。
直到警察来了,那几个孩子看到制服经不住吓,哭着说出了实情,那家人才消停下来。
“他们差点杀了苏釉。”
苏釉在房间里静静地张着眼睛,听到吕少思愤愤不平的声音。
“他不是没死吗?”
那个原本在楼下高声叫骂的女人高声驳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