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妍遭受家暴的秘密是清明节那天被撞破的。

清晨去山上扫完墓后，三姊妹又聚在清安房间里听歌，佳茹再次唱起周杰伦的《爸，我回来了》。

清安记得子纯当时问了她们一句“欸如果发现妈妈被打了，你会怎么办。”

佳茹不假思索地答“当然打回去啊，谁敢打我妈，我打他全家。”

“不过，”

佳茹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像这首歌里唱的那样，是我爸打我妈的话......”

“欸你也打回去吗？”

子纯表姐问。

“当然啊，我还会问他，”

佳茹模仿着周杰伦在歌里语气唱道，“我叫你爸，你打我妈，这样对吗！”

这句话说出没多久，沈佩婷让她们三人去佳茹家喊她爸妈过来吃晚饭。

下楼时，清安见母亲正在座机前打着电话，嘴里抱怨道：“电话打半天也不通，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会又在睡午觉吧。”

这话一听便知是在给佩妍阿姨打电话，母亲看她们三人下来后，指着地上的几个装着供品的红袋子说：“把这些也拿过去吧，大家分一分吃了。”

又打了一次，电话那头的声音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忙音。

沈佩婷觉得不对劲，提出与她们三人一起来到佳茹家。

那天的情形，清安记得很清楚。

清明的乌云笼罩在小港的上空，雨点不大却恼人得很，田里的油菜花被淋得没了精神，佳茹家的大门开着，楼上陈皓打架子鼓的声音与远处工厂机器运作的轰隆声互相迎合，一切都在帮姨父掩盖着暴行，除了她们的到来。

她们走到二楼时，熏天的酒气扑面而来，酒瓶倒在吃饭间各处。

沈佩婷问佳茹你爸每天都这么喝吗。

佳茹说不清楚，因为一直在家里待着的是陈皓，佳茹反而与清安她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不管怎样，当时的情景足以令人不安，沈佩婷让三姊妹在二楼等，自己上楼看看。

才跨上一步台阶，三楼卧室的房门突然打开，佩妍的求救声第一次传到她们耳中。

清安看了眼钟表的指针，佳茹沉默了15秒。

她猜测在这15秒里，佳茹或许想过理由去推诿、去搪塞。

毕竟，虽然她犯了错，没有发现妈妈别打，可陈皓也没看到，不是吗？

虞惠英狠拍下桌子，质问站在她面前的佳茹：“我再问一次，你娘被打了你晓不晓得？”

清安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要互相讨厌。

外婆讨厌自己，妈妈、霜萍舅妈、佩妍阿姨讨厌梅琴舅妈，梅琴舅妈和霜萍舅妈讨厌外婆。

而此时，除了清安，在场的人又开始讨厌佳茹。

布谷——布谷——

随着机芯推出报时的布谷鸟，佳茹的话也被推了出来，

“房子太大了。”

清安向前迈出一小步，握住佳茹的手：别怕，佳茹，不要怕。

“该算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