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总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阒寂的黑暗，男人幽深的瞳孔，带着一点浮光似的亮，像是蛰伏的兽。

他们相处的画面似乎总是以黑暗为背景。

车边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衣料摩擦声，陈最的声音近了点：“我猜，你今晚会需要我的车。”

许久适应了会儿黑暗，逐渐能在黑暗里辨清他的身形，朝他的方向走去。

头一次，她感受到一丝迷茫的情绪，一股难言却又不容抗拒的力量牵引着她，不知会将她带向何处。

高跟鞋叩着地面，一声，两声，轻得像细雪。

陈最感受到她停在自己面前，头微微低了下，像是一个模糊的笑意。

他一手拉开车门，右手在她腰后虚虚推了下：“先上车。”

他怕外面冷。

许久靠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看着窗外，路边的霓虹和灯柱流光般，一帧一帧从车窗外飞逝，她从夜晚的寒意中回暖，膝盖上盖着一件深黑的大衣，逐渐被它笼罩的暖意侵染。

陈最留心着路况，专注开车。

很奇怪，明明目光不在她身上，他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关于她的每一个细节，披散的黑发，白皙的侧脸，似有若无的香气，以及窗外的暗夜流光是怎样一寸一寸抚过她的脸。

许久注意到，陈最那边的车窗忽然降了下去，猎猎风声，迷得人睁不开眼，他的头发被吹得乱，神情却从容平静，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坐姿，淡淡解释道：“有点热。”

许久将大衣往腿面提了提：“没事。”

短暂的交流后，车内又恢复了安静，一阵微妙的沉默暗流般在两人之间涌动。

许久知道，即使她再怎么粉饰太平，两人中间还是有一些东西不同了。

从她说出好字的那一刻开始。

一小时后，车速慢了下来，这次陈最直接停到了楼下。

许久将膝上的大衣收拢，整理好，拢在臂弯间，提裙下车。

她身后紧接着传来一声车门拍上的声音，陈最从另一边绕过来，隔着两步距离在她面前停下。

她将衣服递过去：“你的。”

许是怕她冷，在车上的时候陈最让她用大衣盖着腿，尽管她已经很小心，但衣服还是多了两道褶皱，许久捋了捋，没捋平，只好作罢。

陈最垂眸看了眼，目光落在她光裸的手臂上：“我不冷。”

他不接，许久也就停在原地，两人陷入微妙的僵持中。

陈最又说：“不上去？”

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太过明显，许久不经抬眸看了他一眼。

像被她眼里的情绪取悦到，陈最笑了下：“这么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没进去过。”

许久平静地移开目光：“走吧，给你熨一下衣服。”

她的动静太轻，以至于楼道的声控灯没有立刻感应到有人进入，视野仍是一片黑暗。

陈最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迈上那一级台阶时，灯光倏然亮起，逼仄的楼道陡然浸满明黄的光线。

许久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微微眩了下眼睛，步伐微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