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沅真贴得太近，崔玚能清晰地闻到她衣上的熏香，香糅多味，当是降真①香气。

他轻轻拂开撑在他肩头上的手，“大戚国势如日中天，天下英雄能人，尽入陛下彀中，不说高枕而卧，倒也不必心有惶惶，公主尽可放心。”

崔玚与封悦洲想法近似，引得李沅真沉思。

他二人都不是目不识丁的乡野村户，封悦洲饱读诗书，叔父更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对大戚局势理应有所知解。

崔英光近些年虽远朝堂，但也绝非无脑呆傻之辈，却能同时对大戚国力如此自信。

不过，若不是那份密报，她也是沉在强邦上国之中，被一叶障目。

风雨欲来前的威压，倒是比风雨本身更让人忐忑。

按兵不动，或许不能是唯一之法。

她目光一凝，盯住崔玚，计上心来。

她如今被架权空闲，屯兵之事阿爷既已下旨令李惟全权负责，她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插手。

若去灵州，只明面上挂个冠冕堂皇的由头，便可提前部署，化被动为主动，将散出去的权力慢慢归拢，防患未然。

并且，带崔玚一道去灵州最能事半功倍，崔玚其人，武艺卓绝，能护她周全，志虑忠纯，亦可放心托付，最重要的，是能牵制崔躬行，带在身边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崔玚被她看得极不自在，问道：“公主是要作何？”

“我欲北上灵州，巡察吏治。”

她为自己找好了理由。

巡察地方何须公主出马，那要那些闲吃干饭的官员何用？崔玚疑惑，问道：“公主何出此意？”

李沅真并未正面回应他，“我自有打算。”

“灵州地僻天恶，公主万金之躯，亲蹈边地，恐有不妥。”

“你少与我如此怪声怪气。”

李沅真赏他一记白眼，而后又笑道，“你还未北上过吧？本公主心善，带你一道如何？”

这又不是何等好事。

崔玚牵着黑鬃马往城门方向走去，“谢公主好意，不必。”

“你就如此护卫公主？”

李沅真自他身后问道。

“公主不缺护卫。”

崔玚自顾自地走着。

“长安物贵，动辄就要花费银两，我月月发你俸银，还使不动你了？”

李沅真反问。

崔玚妥协，“公主至少要告诉我，有何打算。”

“定会与你说的，不过非是此刻。”

她叉起腰，叹息道，“你只需记住，如此快活的时日，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