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感受到灼烧般的炽热，飞蛾依旧会扑火。

对光明的向往，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夜叉亦不例外。

———

“如遇劫难，便呼我名。”

少年模样的仙人说这话的时候，金色的眼睛熠熠生光，脸上表情依旧冷淡，却又比平时多了几分无奈和纵容。

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再次想到那天他的样子，你忍不住发出了吃吃的笑声，抱着枕头团在被子里左右打滚，直到被闷得喘不过气，才刷地从被子里冒出来，顶着通红的脸颊喘了两口气，呆滞了片刻又傻笑出声，自言自语道：“嘿嘿嘿，魈上仙。”

回顾和魈上仙的点点滴滴，这本是你的每日一课——就是说，沉迷仙人的美貌犯点花痴又不犯法不是——所以你从没想过能得到回答。

因此当你听到屋顶传来魈的声音时，你猛地跳了起来，却不小心被被子绊住，叽里咕噜地滚到了地面，这也怪不了你，是吧？

像只蚕宝宝一样裹在被子里，下半身还挂在床上，上半身却仰躺在地面，你就着这个姿势对着站在高处的魈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魈上仙，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在唤我么？”

上下颠倒的视线中，魈的身影刷地消失，又突兀地出现在了你的面前，精致的脸庞离你越来越近，深色的发丝垂到你的脸侧，鼻息喷洒在你的肌肤上——然后伸出形状姣好的手，将你从被窝中拯救出来。

“诶？诶——！

所以我说悄悄话您也能听到么？”

终于有了几分危机感，你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蓝色的眼睛瞪得滚圆，“和人聊天呢？自言自语呢？梦话呢？不会说只要我叫您的名字都可以么？”

魈抱臂点了点头，并不给你面子地回答道：“随时随地。”

“…呜！”

像是只被踹了的小狗，你夹着尾巴默默躲回了被子里，满脸通红地蜷成一个球，数着自己干过的蠢事。

每天对着供在家里的神位早安午安和晚安，和村子里的人们不停卖安利（婆婆、婆婆，魈上仙超好的，和我一起供奉他嘛呜呜呜），晚上睡前回顾魈上仙的语录（无能、无聊、无——哔）。

——太过分了！

——只要提到他的名字就能听到，这么重要的事要早点告诉你啊！

你把自己深深、深深地埋在被子里，决定要讨厌魈上仙一天、唔、半天好了。

小狗怎么了，小狗也是有尊严的，小狗的命也是命啊！

——你双臂抱着腿，头埋在胸口，满脸通红地想到。

———

木板床中央的被子鼓起一个大包，里面传来嘟嘟囔囔的声音。

即使隔着一层，魈也能想到躲在里面的少年的样子——垂头丧气，眼睛和呆毛都耷拉着，委屈的、可怜的。

可爱的——

【可爱】，似乎很早以前，伐难和应达会对着草丛间的红狐和松鼠发出这样的惊呼。

尽管那时的魈并不明白，那样

弱小的、柔软的、只是徒有外表的生物有什么值得喜欢。

但是当清心他那样信任、那样崇拜地看过来时，魈也忍不住去想——伐难和应达那时也是这样的感觉么？

忍不住想要关心、想要微笑、想要靠近？

魈弯下腰，将红得像绝云椒椒一样的少年从层层被子里剥出来，手指擦过他红彤彤的脸颊，垂眼说道：“…你不喜的话，我不再听了便是。

勿要躲在衾被之中，当心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