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几条小虫的生命终于迎来了欢呼雀跃的时刻。

想必是刘二狗的呼救声已经传到悬崖上那些人耳中了吧！

刘二狗的声音里夹杂着劫后余生的激动，那么兴奋，震的他耳膜发痒。

以这种高亢的音量，想必这些人不可能听不到的。

孙鸣暗想。

他其实也很兴奋，是那种莫名的兴奋，兴奋得他额头冒汗。

难以想象，他们四个人竟然能沿着在这个逼仄的裂缝爬行了那么久。

饥饿、寒冷、枯燥，无时无刻都在侵袭着他们疲惫的身躯，这样的日子真的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这段日子真的很难熬，很漫长，以至于在十多年之后，他们几个假装笑着坐在长板凳上，再回想这段记忆起来时，都会忍不住说一句：呵，那滋味，真像爬了一辈子。

这是多漫长的一辈子啊！

漫长到你无法想象，漫长到你已经很难记得他的来路，漫长到你可以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和地位。

在这条生与死的分界线上，在这条漫长的道路上，

他们四个人都放弃了很多东西，包括以前他们苦苦追求或者奋力争取的那些东西。

安居高被迫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和其他人一样，蜷缩成冬眠的小虫一般，沉默地，蠕动着，等待着死神之镰的降临。

燕铁衣放弃了自己最珍视的兵器，在那场船舶中的大战中，他的槊无可挽回地碎成了碎片。

不过看他的脸色，似乎并不以为意，看来那把他时常挂在嘴边的槊并不是他唯一珍视的兵器。

对于他这种武夫来说，兵器都是身外之物。

刘二狗放弃了怯弱，放弃了小肚鸡肠，和他们一样，互相促进地往高处走。

这是很好的开端。

他以前老是拖我们的后腿，老是做不好我们交代的事，所以安居高和燕铁衣都很自觉地把他挤在最前面，试着让他拖一次我们的前腿。

孙鸣忽然想到了自己，说了安居高燕铁衣刘二狗了，那我呢，我自己呢？我又放弃了什么？我该放弃什么？或许我什么都没有放弃，又或许我该放弃的都放弃了。

比如中毒的黑子生死未卜，比如那个可恶的老头带走了他的一切。

好吧，我不应该这样胡思乱想的，头顶的悬崖上面已经传出可敬的声音了：“下面有人吗？”

这真是个有趣的问题。

刘二狗在下面大声喊：“上面有人吗？”

，他们就接暗号似的在上面大声问：“

下面有人吗？”

这像是在对白。

不过有趣归有趣，这终究还是个愚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