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而过，卷着鹅毛大的雪片，直往人的衣领里钻。

何鸿掖下夹了一个灰色的方盒，双手都拢在袖里，缩着脖子，穿过游廊，快步赶往凤仪宫。

刚到宫门口，正碰见从里面走出来的碧玉。

“何公公。”

碧玉给他见了个礼。

这宫口的风，更是大的很。

何鸿匆匆打量了一下她，只觉得她神色间，有些忧郁，不过天这么冷，他又正急着赶进去，也就不打算和她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怎么不在里头伺候了？”

“皇上吩咐奴婢先退下。”

碧玉低着头说。

“那好，你先下去吧。

今儿天冷的邪门，快回去烤烤火。”

说完，也不等她答话，就侧身走进宫去。

碧玉不知在想什么，在凤仪宫高大的红色宫门旁又站了会儿，直到有宫人说笑着经过时，她才紧了紧被风吹散的衣襟，缓步离开。

何鸿到了偏殿门口，把本来夹着的盒子改成双手平举，恭敬地踏进殿里。

暖哄哄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何鸿有些冻僵的身体，立时疏忽了下来。

这偏殿面积很大，所以放了七、八个铜制鎏金镂空雕花鹤顶的暖炉，散出阵阵熏人热气。

他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皇上拥着蓝娘娘，坐在一把红木躺椅上。

蓝娘娘似乎睡着了，头靠在皇上的肩膀上，身上披着件紫貂皮的长斗蓬。

皇上正低着头，有手指轻擦她的嘴角的碎屑。

他们旁边是张小几，上面放着几盘点心和一壶酒。

其中有一块儿千层椰酥没吃完，咬了一半就放在了盘子边儿上。

“拿来了？”

穆容成闲闲地问了一句，并没看他，目光依然在蓝雪洁白的面颊上流连。

“是。”

“那就点上吧。”

何鸿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黑色的固体，有拳头大小，形状并不规则。

他用手掰下一小块，大约是整个儿的五分之一，在手里轻轻捻碎了。

然后何鸿走到离穆容成最近的一个铜暖炉前，用袖子掂住手，抓起鹤顶盖，把那黑色的碎砾扔了进去。

“把门关好，你先退下吧。”

穆容成见他弄完了，便开口吩咐道。

何鸿依言退了出去，并把宫门紧紧的关好。

初时没觉得什么，渐渐的，殿里弥漫起一股微微焦糊的气味。

穆容成一手搂着蓝雪，一手抖开一条白色丝帕，平扑在身旁的案几上，撒了些酒水在上面，把它洇湿了，然后抓起来捂住自己的口鼻。

这股奇怪的味道自然是从那暖炉里发出来的。

奇怪的是，那糊味儿没一会儿就过去了，接着，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奢靡的香气。

靠在穆容成怀里的蓝雪动了动，刚刚因为闻到刺鼻气味而蔟起的柳眉，完全舒展开来。

她舒服的轻叹一声，继续沉浸在梦乡中。

穆容成低下头，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