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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家屋檐下挂着糊了白纸的灯笼,廊柱也用素布围裹起来,小厮探着脑袋出来看了眼,随即将门从内合上,正是晌午的光景,照理说还会陆续有客前来吊唁,但他手脚麻利,乌溜溜的眼睛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
霍行听高廉回禀完,眉心便不由自主蹙拢起来。
“沈二姑娘的确进去了?”
“她和傅世子从后门偷偷进去的,我看的真切,出来迎人的是尤氏的贴身丫鬟,已经小半个时辰没动静了。”
高廉不敢跟的太近,“而且,窦家应该有高手潜伏,我能察觉到对方的行动,想必对方也知有人在暗处监视。”
霍行抬头:“靖安侯府的人?”
高廉:“属下不知。”
霍行攥紧笔杆,想起沈萩提到傅英辞时的神情,心中一阵不屑。
他起身走到支摘窗前,目光冷冷地凝视斜对过的雕花廊柱。
毫无疑问,窦尧的死对傅英辞造成舆论影响,而以傅英辞的为人,断不可能做出事后吊唁的举动,除非他同窦尧之死有着某种密切联系。
霍行神色一凛,难道傅英辞会为了私欲泄愤杀人?
他心中大惊,双手背在身后用力攥紧。
若当真如此,那窦尧的死便不是偶然,而是蓄意为之。
换做旁人或许难以理解,但对方是傅英辞,京里出了名的疯子,既能随意弹劾那么随心杀人未尝不可。
且窦家周遭无端出现高手,仿佛也皆指向傅英辞,难道是杀了窦尧没有及时善后,故而才会拉着沈萩做掩饰登门吊唁?
霍行捏紧拳头,唇边泄出一抹轻笑:沈二姑娘还真是肤浅的可怜,只是为了一张好看的皮囊,便被蛊惑着去做背心不义之事。
如若她明知而为,便是又蠢又坏,如若她被欺而为,便是蠢得无可救药。
此女子如此不堪,但他还要费尽心机拉拢成婚,霍行只觉得荒唐可笑。
他太阳穴抽了抽,压下恶心,吩咐:“备马,去窦家。”
既拉拢傅英辞不成,其又为阻碍,那么便别怪他动手削除。
靖安侯府马车帘子用的是薄软香云纱,既能遮阳又不妨碍光亮。
一张雕花矮几上摆着茶水书籍,三围长榻上各自铺着柔软坐垫,铜鎏金狻猊兽炉冒出的袅袅白雾仿若一道屏障,将里外俨然隔开。
车门口打着哆嗦不停擦汗的人,头都不敢抬,双手摁在裘毯上两股战战,他像是僵硬的躯壳,被那阴鸷的目光盯得快要破裂,许久,他偷偷咽了下口水,忽听头顶传来一道浅笑。
头皮登时发麻,豆大的汗珠啪嗒掉在裘毯上。
“知道为何要抓你?”
淡淡的嗓音带着股不怒而威的尊严。
“我我不知”
他说完,又忙改口,嘶哑着喉咙摇头:“我是被逼的,我不是自愿的,贵人饶命,是窦大人让我这么做,否则便会叫人掀我的摊子,将我撵出京去。”
也不知是他胳膊软了还是吓得瘫了,扑通跌在裘毯上,怎么也撑不起来。
傅英辞掀开眼皮,瞟向坐姿端正的沈萩,她明明年纪不大,却是眸光清明气势笃定,别说是跪下这位,便是自己也被眼神震慑住。
沈萩似乎没有继续盘问的意思,唇微微抿紧,扭头朝晃动的车帘方向看去。
“傅世子,听到了吗?”
傅英辞不解:“听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