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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的京城,因窦家出事而陷入热烈的议论当中。
前不久才为老母除丧撤下的白幡素布,如今又重新挂上,大门外的灯笼还有廊柱皆以素麻布包裹,奴仆脚步匆忙收拾打点,从外看去,窦家一派嘈乱,毫无秩序可言。
院里更是冷清,下过雨后的地砖透着阴森森的味道,两个丫鬟正对着厅内刚搬来的那口棺材交头接耳,昨儿半夜府中传出尖锐的哭声,吓得她们纷纷点灯查看,一看不得了,老爷直挺挺躺在院子里,后脑勺的血溅开染了一地。
“哎,夫人命真苦,在江淮侍奉完老夫人才进京没多久,老爷便死了,往后她自己带着四个孩子可怎么过?”
“说起来,要怪就怪靖安侯府那位世子爷,若不是他弹劾老爷,老爷又怎能醉酒,不醉酒又怎会仰倒摔碎后脑壳。
也是怪了,怎么摔得这么巧,一下就摔死了呢,咱们摔多少回都没这么寸,兴许老爷今年命数不好”
“哎呀,你别乱说,怪渗人的。”
丫鬟皱起眉,惊恐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地砖,难免想起昨半夜起来看到的场景,她呕了呕,咽下口水道,“改天去庙里求个平安符,我真怕做噩梦,你是没见着老爷死时的模样,俩眼珠快瞪出来了,死不瞑目啊!”
天乌青着,雨后的风冷的直往骨头缝里钻,吹着树枝不停往下掉水珠。
尤氏坐在棺材旁抹泪,身边的丫鬟低头送上干净帕子,又将凉了的茶拿走,换了壶热的。
窦家中馈不好打理,许多事牵扯繁复,正如沈萩所说窦尧早已背着她将嫁妆更名在自己底下,如今府里的奴仆尤其是管家,明面上尊她,实则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那几位外室数次登门挑衅,她心知肚明却迟迟不敢挑破,至少日子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若挑破了,便会成为下堂妇,她还有什么?她什么都拿不到。
尤氏本就憔悴的脸变得灰白瘦削,两个眼睛泛着通红的血丝,她熬了半宿,哭了半宿,奴仆们都以为她悲痛欲绝,尤氏却清楚自己在哭什么。
她不是为窦尧哭,她是为自己这十几年的辛苦可怜而哭。
丫鬟不忍,劝道:“夫人,您得顾惜自己个儿的身子。
家里还有四个哥儿姐儿的需要你照料,您得撑住啊。”
尤氏瞟了眼未合上的棺材盖,半边身子倚在她手上,闻言又要落泪。
前头小厮急急来报:“夫人,又有客前来吊唁。”
尤氏捏紧手里的帕子,面色凄怆地朝外看去。
已经是第三波人了,自打晨起后散出窦尧的死讯,他礼部的同僚便陆续登门,说的无非都是些安抚感慨之词。
窦尧生前嫌弃她人老色衰,不肯将她带到人前说话,此刻面对着一张张陌生面孔,尤氏低着头只是哭,她对他们的话毫无反应,甚至觉得极其荒唐。
他们根本就不相识,为着窦尧的死此刻却都像是亲朋好友般耐心劝慰,与其说是劝慰,不如说借着窦尧的死合起伙来抨击傅英辞。
看得出他们憎恨傅英辞,咬牙切齿的恨,故而几个人边悼念窦尧死的可怜,边把傅英辞贬斥的一文不值。
待沈萩得知窦尧死讯时,已经过去了大半日,而坊间关于监察御史逼死窦尧的流言一发不可收拾。
沈冒卸甲后脱去皂靴,抬头朝着门外瞟了眼,道:“靖安侯府那位世子爷这回可是倒霉了,御史大夫都没压住官员的怒火,他们联名上书弹劾,当时我就在陛下身边当差,粗粗估计约莫得十几本。”
沈澜悄悄看向沈萩,见她神色凝重,不由攥了攥拳,看似不经意问道:“陛下会因此治他罪吗?”
沈萩抬起眼睫,对上沈澜未来得及收回的注视,沈澜低下头,努力按下心里异样情绪。
沈冒换上软底靴子,往圈椅椅背上一仰,笑:“谁知道呢,我也是佩服这位世子爷,想当年老靖安侯为太祖打江山,是本朝第一武将,咱们沈家都得靠后。
如今这位世子爷却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伶牙俐齿满朝狂吠”
似乎意识到言语不妥,沈冒怔了瞬,改口:“他怎么就那么大怨气,逮谁弹劾谁呢。”
沈春黛柔声道:“他没弹劾过爹爹和兄长。”
沈冒自以为是:“咱们沈家忠良之后,他弹劾什么?!”
沈萩想:大哥你真是太天真了。
傍晚,沈萩坐在暖阁榻上看沈春黛绣花,小姑娘背着菱花窗坐,乖乖巧巧地从花篓里挑彩线,一对粉色珠花随动作泠泠抖动,她眼珠漆黑,面庞皙白,不时往沈萩方向看一眼,笑的恬淡:“姐姐,你要兔子还是牡丹花图案?”
沈萩属兔,又喜欢牡丹,沈春黛想给她绣个小衣样子,便歪头等她回话。
沈萩把书往下一拿:“小兔子吧。”
前世霍行每日都会叫宫人给披香殿送去各种牡丹,不乏名贵品种,不论时节,披香殿一年四季都有牡丹。
宫人们说陛下怜惜皇后,情谊深切,断腿五年都不改初衷。